幾天餓得沒東西吃,上個月遇到大風雪,把我和娘刮到山崖底下去,晚上又冷又餓,娘只能抱著我,兩個人一起發抖到天亮……每次走不下去了,快要死掉了,娘就和我說:沒關係,快找到爹了!找到爹就好了!……爹,我們終於找到你了!可是,你怎麼不要我們呢?”
“畫兒!”若鴻掉著淚痛喊:“爹沒有不要你們!爹要的!要的!一定要的!”他撲上前去,一把就扯下了翠屏手中的包袱:“你哪裡都不許去!你給我躺下,好好靜養,好好休息,什麼話都別說了!”“可是,若鴻,你那個新媳婦會生氣的……”
“那……那是我的事!”他注視著翠屏:“你聽我還是不聽我?”“聽!聽!聽!”翠屏慌忙說,一直退一床邊去坐下,眼光怔怔的,溫馴的凝視著若鴻。那種“丈夫是天”的傳統信念,使她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
畫兒定了心,就忙忙碌碌的去擺碗筷。那米飯的香味,瀰漫在室內。若鴻看著碗筷,想到芊芊了。芊芊這名字,又是一把尖利的刀,刺進內心深處去。芊芊,芊芊,我用什麼面目來見你呢?用什麼立場來對你說話呢?
第十九章
芊芊已經無家可回,也無處可去,她只能去一個地方:煙雨樓。因而,這天下午,整個醉馬畫會,都知道梅若鴻的事了。大家都那麼驚奇,因為和若鴻認識五年來,從來沒人聽說過他在老家有妻子。見芊芊哭得像淚人一般,不禁人人痛罵若鴻。談起芊芊和若鴻“結婚”的經過,更是群情激憤。子璇擁住了芊芊,不住拍著她的肩,說:
“不管怎麼樣,我們會支援你!相信我!這兒全是你的朋友,我們會幫助你,不會袖手旁觀的!你先在我這兒住下來,看若鴻要怎樣給你一個交代,給大家一個交代!”
“我不敢相信這件事,”陸秀山跳起來說:“我要去水雲間,看看若鴻那個老婆和孩子!”“我跟你一起去!”葉鳴說。
“我也去!”沈致文說。
“要去,就大家一起去!”子默說。
結果,醉馬畫會全體會員,包括了谷玉農,全都去了水雲間,把芊芊留在煙雨樓照顧眾望。他們去了很久,回來的時候,人人臉色沉重。他們沒有告訴芊芊,因為翠屏又暈倒了,所以大家忙著找大夫、治病、抓藥、熬藥……忙了大半天。大夫說,翠屏已經病人膏肓,不久人世了。畫兒天真的以為,有大夫了,有白米飯了,有爹了……娘就“一定一定”會好的!那種天真和喜悅,使每個人都為之鼻酸。而若鴻,眼睛紅腫,眼白布滿了血絲,頭髮零亂,神色倉皇,真是說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他追在大夫身後,不住口的說:
“你救她!你治她!不論要花多少錢,我去賺!我去拉車,我去做苦力!我給她買最好的藥!你不要管價錢,你只要開方子!你一定要治好她的病!”
醫生開了方子,又是射干,又是麻黃,又是人參……子默一看,就知道藥價不輕。當下,就拉著眾人,把身上的錢都掏出來,湊給若鴻先應急。若鴻此時,已不再和子默鬧脾氣,也不再推三阻四,拿了錢就去抓藥。翠屏勉強支撐著虛弱的身子,還想起身招待眾人。畫兒倒茶倒水,又照顧爹又照顧娘,像個小大人似的。眾人原是去水雲間,準備興師問罪的,結果,看了這等悽慘狀況,竟無人開得了口。最後,子璇才對若鴻說了一句:“今晚,你最好抽空來一趟煙雨樓,芊芊在我那兒,以後到底要怎麼辦?必須好好的談一談!”
晚上,若鴻趕到了煙雨樓。走進大廳,只見眾人都在,只是沒見到芊芊。“芊芊呢?”若鴻痛苦的問:“她不要見我,是不是?”
“芊芊太生氣了,她實在沒有辦法面對你!”子璇說:“我們都曾親眼目睹,她為了和你這段感情,怎樣上刀山,下油鍋,拼了命去愛,現在,你如果不給她一個合理的交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