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玉笙煙腦子壞了,就是她步蓮華耳朵聾了,聽岔了。
可惜,玉笙煙好像腦子沒壞,她步蓮華耳朵也沒聾,一切都是真實,且剛剛發生的。
玉笙煙好像背後都長了眼,她忽然轉身,朝著步蓮華的方向一步步走來。
握緊冰冷汗溼的手掌心,步蓮華的背脊挺得直直,幾乎貼上了硬硬的椅背。
該來的,躲不掉……
果然,玉笙煙在她面前站定,含笑牽著她的手,將她拉起,同自己並肩站著。
“王爺,便是這步姑娘,您還滿意?”
她渾身有些僵硬,不是因為高高在上的羋閒鶴那戲謔的表情,而是耳邊玉笙煙的話語,儼然是花街柳巷裡,鴇娘在推銷頭牌花魁般一樣。
男人撫著下巴,摩挲著唇上青青的胡茬,從上至下,將她從頭到腳不停地打量。
眼神雖不淫邪,可是那樣熾熱,幾乎要用眼神將她渾身扒光。
震驚,難堪,她若不是在心中來回唸叨著穩住,穩住,恐怕要忍不住暈眩過去才好。
鬧劇!
果然,宋規致再也受不了,站起身,斂去那先前的猶豫,轉而散發出一股威嚴來。
“夫人!芙兒才與王爺完婚,你便為王爺選送姬妾,不僅於禮不合,又讓芙兒如何自處?若是回到京城,又讓外人怎麼評說?你……”
然而,令宋規致有些意外的是,一向溫順謙和的玉笙煙,竟然當眾與他駁斥起來。
“老爺,我知你心疼芙兒,為她考慮,可是皇家子嗣傳承乃是大事,王爺深得皇上青睞,箇中曲折想必您不是不知。步姑娘美貌動人,雖然出身卑微了些,但我朝歷來是母憑子貴,若是以後誕下麟兒,自然是貴不可言。況且……”
她微微傾身,看向抿唇不語的宋雅芙,“芙兒,步姑娘乃是孃親與你爹爹認下的義女,是你的姐妹,你雖不能生養,可姨母也是至親的,你姐妹共同撫養皇子,並不存在什麼鬥氣爭寵,不是麼……”
一番話,竟是生生堵住了宋氏父女的兩張嘴來。
當今太子只生養二女,皇族裡孫輩並未有地位高貴者,羋閒鶴自然也想率先生育出皇長孫,為他未來的帝位之爭新增砝碼。
這一點,宋規致再清楚不過。
而那宋雅芙,雖然生性淡漠,然而宮闈鬥爭的血腥,也是有所耳聞。
與其與一眾狐媚女子周旋費神,她聽罷母親的一番話,心中自然也有了些計較,這先前以舞姬打扮的女人,真的可以幫她鞏固地位?
霎時,偌大的前廳裡,竟然陷入一片寂靜。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響起,羋閒鶴一撩紫色繡金蟒袍,竟是起身走下主座來。
徑直走到步蓮華面前,這男人審視一番,故意咂咂嘴。
“沒想到,本王特意請來的京城舞姬,竟然是廣宋宋家的義女,嘖嘖,本王先前還真是怠慢了……”
玉笙煙臉上的笑,有片刻的凝滯。
她並未同宋規致一道去王府送親,故而不清楚羋閒鶴與步蓮華的糾葛,這一下,心中瞭然,也不禁有些忐忑,無奈話已出口,只好孤注一擲。
“原來,王爺與步姑娘早先便有緣見過面,那更是緣分所至,看來這好事是要定下來了……”
玉笙煙不愧是冰雪聰明,心竅玲瓏,本是劣勢,然而只輕描淡寫一句話,似乎就把羋閒鶴逼迫得“不得不”接受這齊人之福。
他笑得奸詐,那笑裡的含義,只有他和步蓮華才懂。
呵,你看,不等我費思量,便有人將你推給本王呢。
步蓮華將拳頭蜷縮在寬大的袖中,握緊,再握緊。
只是面上,仍是淡淡,甚至在外人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