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襲來,徐徐吹散了一地殘花,也吹拂過了陷在思索中,臨窗憑欄的一對男女。
女子一襲紅衣,面容嬌俏,正是待嫁的灼灼桃花模樣,男人同樣尊貴,一身緋色長袍,雲淡風輕,卻明豔得叫人無法逼視。
那朗朗風姿,便當真是“黃金白璧買歌笑,一醉累月輕王侯”。
就連偷望過來的天妒,不禁一怔,心底不禁暗自想著,莊主和自家主子並肩站著,也是一雙璧人啊。
鬱驥已經不年輕了,可是,越老越有魔性,他如今,便知是這樣站著,錦霓的心,就一點一絲地亂起來。
小手兒抓著那大紅的喜衣,眼看著,那上好的料子,都要被她捏出皺褶來。
“差點忘了,來,你坐下。”
鬱驥忽然勾起唇,向她肩頭一按,叫她在瓜型的紅漆凳子上坐好,這才捧起她的臉。
“三年前,我的毒解了之後,連帶著,你口中的‘妖術’也跟著消失殆盡,如今,便只剩下這般小伎倆,你可不要嫌棄才好。便當做,我給你的賀禮也好。”
他的唇,就貼在她的唇上,一字一句,輕柔地說道。
說罷,他執起那支青雀頭黛,邊蘸著白瓷盤裡的半乾涸的血,在她眉間輕點。
那血,明明早該涼了,可是,一觸到她的肌膚,便像是沸騰起來一般,冒起熱氣,還透著淡淡的香膩。
“唔!”
錦霓不敢亂動,口中輕叫了一聲,咬住唇,不知鬱驥在做什麼。
他雖看不見,筆法卻嫻熟,如同作畫一般,黛筆輕點,輕拉慢點,不過寥寥數筆,一朵嬌蕊,便綻放在她黛色眉間。
他放下筆,似乎這幾筆,耗費了半生心力般,長吐出一口氣,頓了頓,才道:“看看,喜不喜歡。”
錦霓這才回身,對著那銅鏡望去。
銅鏡雖然打磨得十分光滑,然照上去仍有些模糊不真切,就像她此刻的心。
一朵鮮紅芳蕾,就那樣栩栩如生地盛開著,恰似三月合歡,豔若紅錦,將她原本就美豔的眉眼,襯得愈發精緻妖惑。
“喜歡。”
她發自內心地贊著,不由自主地伸手,往眉間探去,卻在下一秒,浮現錯愕的表情。
猜出她在做什麼,鬱驥站在她身後,情不自禁地圈住她,眼睛直直地望向鏡中的兩個人。
“擦不掉,水也洗不掉,是我留給你的。”
錦霓心下大亂,鏡中的那朵血色合歡,霎時變得滾燙一樣,灼著她的眉心,她慌張地一把抓住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急急道:“鬱驥,你,你真的是我爹爹?!”
此時,夕陽西墜,遠處的一輪落日,藹藹深沉下去,漫天的雲朵絢爛,紅霞漫天璀璨萬分。
層層疊疊的紅,混在一處,宛若重重顏料打翻在宣紙上。
身後的男人動作一僵,被她握住的手,下意識地往後一掙。
錦霓察覺到他的異樣,再次起身,頭頂的鳳冠一顫,險些掉下來,她氣急敗壞地雙手一扯,將那礙事的鳳冠拽下。
“今夜我成親!”
她直視著他,喊了出來。
鬱驥垂下頭,不語。
額間的花兒,愈發灼熱,燒得錦霓心底都疼起來。
她往前邁了一步,攥緊拳頭,又重複了一遍。
第253章 後山偷襲擾拜堂
這,便是你的決定麼,看著我嫁出去,不欲阻攔,然後,遠走天涯?!
鬱驥,你連鬱騏,都比不上!
“不能擁有,我便只得忘記。”
鬱驥俊美爾雅的臉上,盡是無奈。
他要如何告訴她,她的認知,是不對的。
那話,每每一湧到唇角,便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