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母親曾受過的屈辱——
過了這麼多年,他甚至有些記不起孃親的樣子,可是,這種仇恨,一直在支撐著他——
催促他,殺!殺!殺!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男人忽然用力一揮,劍氣所到之處,哀嚎遍野。
鬱驍和鬱騏,各自解決了身邊的敵手,已經開始向鬱驥的方向聚合。
眼看著,這一場鏖戰,就要現出分曉。
步蓮華吸了一口氣,雙足一點,卻不防,被一個人攔下來。
“羋閒鶴,不要攔我,這是我和鬱驥的事……”
她的話,被他截斷。
眼前的羋閒鶴,眼神好駭人,只見他的白髮隨風舞動,一雙眼,黑得像是墨一般。
陰惻的聲音響在耳邊,“誰說,這是,你和他的事情……”
她驀地愣住。
一種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
眼前有破碎的畫面閃過——
他忽然一夜白頭……他神奇地逃脫了馮乾和的天羅地網……他身上可疑的傷疤……既不是劍傷,也不是刀疤……
還有云翳曾說過的話,羋閒鶴身上的氣場,很詭異,透著妖孽……
步蓮華打了個哆嗦,恐懼地盯著面前的男人。
“你想到了。”
羋閒鶴抓著她的衣領,咂摸著嘴巴,似乎在可惜著她的後知後覺。
“把她帶過來。”
鬱驥已經放下了劍,在風中遺世獨立,只是不停地轉著手上的玉扳指,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羋閒鶴聞言,恭敬地點頭,將步蓮華往懷裡一夾,飛快地飛至鬱驥身前。
“主人,剛才宋規致的大徒弟,叫她小師妹。”
此刻的羋閒鶴,哪裡還有半分尊貴的樣子,那恭順的模樣,好像只是鬱驥身邊的一條狗。
是啊,那夜,在昏暗的地牢裡,原先的羋閒鶴,早已經死了。
他是,鬱驥親手打造的,比馮乾和還要出色的,一個傀儡。
他們有過對彼此的承諾:鬱驥助他登上皇位,而他,給鬱驥無以倫比的權利。
鬱驥不說話,只是淡淡地打量著步蓮華。
步蓮華站定身子,用一種複雜的眼神望向羋閒鶴。
可憐、心痛、怨恨……
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心,好疼……
就好像是,一直熟稔愛慕的人兒,轉眼間形同陌路,不僅如此,還成為了完全對立的兩面。
“是啊,我棄命山莊的第一女殺手,其實是宋家的大小姐呢。”
鬱驥輕輕開口,思緒好像回到了許久以前。
“我見到你的時候,你抓著我的衣角,像只貓,像只狗,我忽然想,其實養一個寵物,也不錯……”
步蓮華的眼眶,猛地湧出一片熱潮,不知是為誰心碎。
“鬱驥,你、你從來沒有……愛過我麼……”
她站在他面前,和他的距離不過咫尺,可是為什麼,她覺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得令她心悸。
“愛?”
他忽然好像被這個字眼給驚訝到了,只是重複了一遍,半晌不再出聲。
步蓮華等了許久,終於還是等不到一個答案,她抬手拾袖將臉上的淚痕抹去,只是那淚水源源不斷,擦了半天,臉上終還是溼溼的。
一旁的羋閒鶴斜眼旁觀,並不做聲。
“鬱驥,請你放過我爹爹,他不曾做過任何傷害你鬱家的事情。”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談及兒女私情的時候。
“放過?”
陷在思索中的鬱驥,終於回神,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