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之前,這姓聶的都不知道世上有竇少子這號人。
嬌嬌翁主睜了鳳眼,扭頭去瞪膠東王表兄,表達無聲的質問:‘請問我什麼時候改姓……竇啦?從兄……打的什麼壞主意呢?
劉徹皮皮地笑著,擠個眼,又擠擠眼……目光專注,含義深刻,且堅定無比。
‘又來了?這個從兄彘!’
於是,館陶長公主的女兒明白,
在接下來的兩個時辰內,不管是樂意還是樂意,她陳阿嬌勢必得姓一回‘竇’了。
第99章 肥豬
鉅富;的確是鉅富
聶家宴會的過程花樣百出,歌舞雜耍一套套呈上來,精彩陸離,層出不窮。
諸多獻藝在檔次上雖不及宮廷樂府的雍容宏大、實力雄厚,但於俚俗新奇,卻更勝上三分;就連佳餚;也充滿了野趣——至少在此刻之前,館陶翁主就從不知道‘鹹菜’也能有這麼多種吃法。
灰突突暗搓搓的菜葉菜幫被細細切成絲,裹上不知什麼動植物煉出來的油脂;油汪汪的;聞起來異香撲鼻。
阿嬌執牙筷挑起一絲,認真端詳一番;猶豫猶豫;最後還是放回到漆盤。
耳旁,傳來膠東王表兄刻意壓低的話音:“從弟,觀此宴……何如?”
館陶翁主對著這滿眼的佳餚滿案,衣香鬢影,奴僕如雲,燈火輝煌,惜字如金地評價道:“甚妙,王從兄。”
很中肯的評語,一般貴族豪門的正式宴差不多也就這樣了——僅僅就外在物質而言。
但只是‘差不多’,不是等同。
“哦!不知‘王’從兄……以為何如?”
拿象牙筷在盤盤碟碟上方虛掃一圈,陳阿嬌咬著字眼問表哥——在莫名其妙被扣上竇姓後,阿嬌翁主秉持著‘來而不往非禮也’的精神,搶先介紹,使堂堂膠東王成了區區王郎君。
劉徹故意忽略掉略顯刺耳的稱呼,低頭,“嘿嘿”直樂。
阿嬌翁主向來是無綠不開飯的。這滿桌子的肉食和鹹菜,怎麼吃得下去?
是啊!
聶家有錢。買得到高大的房屋,買得到寬敞的庭院,買得到豪華的裝修,買得到堪比金價的珍貴漆器,買得到價值連城的陳設,買得到高超的廚子,養得起色藝雙全的歌舞樂伎……但有些享受,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
表兄妹倆在竊竊私語,卻不知阿嬌對精美佳餚的懨懨態度落入有心人眼底,恰恰打消了此間主人對兩名不速之客的最後一絲疑慮——對各種奢侈享受既冷漠又理所當然的態度,正是貴族出身的最有力佐證。
聶富商端著酒杯,來給南皮侯家的竇小郎君敬酒。
阿嬌不能推脫,無可奈何起身,敷衍兩句接下。
劉徹很識趣地挨近,很有替表妹妹喝酒的自覺。
阿嬌卻不領情,抬手用寬大的垂胡袖擋住,趁男主人轉身的空隙,抽冷子將一爵酒全潑進‘王表兄’裾袍的下襬——讓你把我推到風口上?!
膠東王躲避不及,被澆個正著,
卻自知理虧,不敢較真,心虛虛地低聲討饒:“阿…阿……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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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伴奏的樂人領班敲一下響板。
絲絃聲停頓,隨後,一串激揚活躍的音符滾滾而出。
廳堂中的賓客們停杯罷盞,目光聚集到東邊舞榭。
兩幅三四丈長的錦緞行障由下人抬著放到空地的後方,呈八字形擺放。侍從退下。
隨著樂音盪漾,十多個妙齡少女從左右行障後轉出,展袖折腰,迎風起舞。
舞女們頭上戴了珠光寶氣的花冠,博彩的沙羅裙子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