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婦人抬起頭,從連大河手中接過茶,慢慢喝著。
連大河低聲在連震雲耳邊道:“夫人看著未進食,要不要……”
連震雲點了點頭,看向那婦人,“夫人,用些細粥可好……”
齊粟娘喝了大半碗核桃杏仁熱茶,已覺心裡好了許多,搖了搖頭,抬頭看向連震雲,勉強笑道:“不勞大當家費神,天晚了,我要回去了。”說罷,站起身來,將茶盞放回桌上。她退開幾步,向連震雲微微一福,“今日多謝大當家庇護。”
連震雲無奈回禮,“夫人客氣。”頓了頓,“我送夫人回去……”
齊粟娘正要說話,聽得樓道上有人喚道:“奶奶,奶奶……”
齊粟娘心中又驚又怪又喜,連忙應道:“比兒,我在這邊……”說話間,急急走到房門前,拉開房門,笑道:“比兒,我在這裡,你怎地來接我了,外頭天好黑,你也不——”說話間,猛然一怔,聲音卡在了嗓子裡。
門外小連躬身施禮,道:“小的給奶奶請安,爺打發小的先來和奶奶說一聲,爺原擔心奶奶一個人上京城,要隨後趕過來,沒料著半路上遇上兩江總督過境封河,又在揚州府裡核查倉銀,爺心裡急得不行,現下大爺送信過來才安心一些,爺還有幾天船程,讓奶奶和大爺在高郵住著,千萬等他過來接……”
比兒扶著齊粟娘坐上紅油垂銀頂、天金重沿銷錦走水圍的四輪騾車,小連提著燈籠,在前頭牽著騾馬,慢慢走在州衙前的西街大路上。
齊粟娘靠在車廂裡,聽得比兒坐在車廂口和小連慢慢說話,“小連,理兒在家裡還好罷,奶奶出來沒帶她,沒有哭鼻子罷?”
小連笑道:“比兒姐姐最知道她,她哪裡會不哭,不過,倒不是因為奶奶沒帶她出門哭,她只是覺著奶奶也沒吩咐她一聲兒,叫她好生照看爺,急急地就走了,她心裡難受罷了。”
比兒輕輕笑著,“這孩子太實在了些,不過有她哥哥七夕和妹子長生,她必定哭不了多久。”微一猶豫,“七夕——”卻又頓住。
小連回頭看了比兒一眼,又看了看車廂裡,點頭笑道:“原是奶奶體恤她,理兒她只要一天見不著七夕和長生,怕是連覺都睡不著。”頓了頓,又道,“爺這幾日沒見著奶奶,又擔心奶奶在路上不安穩,也是吃沒吃好,睡沒睡好的。”
比兒笑了一笑,又收斂了去,“爺已經把蘇姑娘贖出來了吧?”
小連微一猶豫,低低答道:“事兒是託韋先生辦的。爺看了奶奶的信,擔心奶奶,趕著出了揚州城。現下又急著向高郵趕。蘇姑娘她還住在十弓樓裡。”他再度停頓下來,片刻又道,“中秋那晚,爺聽得奶奶不回家了,就想著正巧把事兒和韋先生商量著辦了,所以未回來……比兒姐姐,蘇姑娘若是沒給奶奶磕頭敬茶,爺不會外宿地……平日裡皆是韋先生他們相邀……同去同散……”
比兒聽著車廂裡頭沒有半點動靜,暗暗嘆了一口氣,只得道:“這個,奶奶也是知道的……”
天已甚晚,齊粟娘下得馬車,進了扇子巷小院,一邊向內室走去一邊吩咐比兒,道:“開始收拾罷。等他來,大爺和他
了,咱們就回鄉下去。”比兒聞言暗暗嘆氣,只得
晚風吹了起來,前廊下掛著四盞燈籠投下朦朧地燈影。小連在院子裡卸了馬,正要從井中打水涮馬,見得一道細瘦的身影被燈光投映在石階上,人形兒卻隱在了廊柱後,或是因著風,那階上的陰影搖晃著,欲進又止。
小連笑了起來,轉過頭道:“枝兒,七夕他託我捎話兒——”
廊柱後探出了一張羞紅地臉,枝兒提著裙子,兩三步下了臺階,走到小連跟前,方要開口又是羞極,咬著唇小聲道:“小連哥,七夕哥他——”話未說完,臉上已是漲得通紅,囁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