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妮沒有與林平一道過去,送林平出巷口,山妮一直望著林平的身影消失於拐彎處。一輛公交車開過來,惶惶打山妮眼前馳過,有人上車有人下車,車又開走了。附近居民收音機正播送午間歌曲,一個憂傷的女聲唱道:開啟門窗,讓陽光灑進來,讓陽光照徹我的憂鬱與哀傷,讓陽光灑進來,不要讓美好的事物成為過往……
別的歌詞山妮不記得。她只記得“不要讓美好的事物成為過往。”
我懂得以實際行動想你
亞玲出差回來。一進門就衝著山妮嚷道,好渴好渴啊,快給我水喝。開水是隔夜的,溫溫的。亞玲接過山妮遞過去的水,就往嘴裡灌。山妮好笑地看著,那水就像烈日驕陽下的水渠流轉於乾涸的田地,順著喉嚨滋潤著亞玲的腸胃。
十月的北京美極了,陽光燦爛,秋風送爽,一點也不誇張。
怪不得去那麼長時間,八成是賴在那不想走。
有人不希望我回來,怕我回來當電燈泡。
是不是在車上或是在北京與人眉來眼去一見鍾情了。
亞玲從包裡掏出果脯說,先堵堵嘴巴。
山妮抓起一塊哈密瓜果脯送到嘴裡說,想賭賂我。
亞玲拿出洗漱用具到衛生間洗臉,掛好毛巾又到山妮房間時閒聊,靜靜地看了山妮好一會,把山妮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老是看著我,是不是我吃得太快了,心疼了。
山妮,你變了,變得越來越漂亮了。
你也變了,嘴巴變甜了,喜歡恭維人了。
真的,但我又說不出你哪裡變了。
亞玲說的是真心話。山妮的眼神晶亮晶亮的,臉上很富於光澤,紅唇滋潤,還有說話的表情與笑意,比以往更為生動,更為嫵媚動人。
山妮的生活有什麼故事出現了。憑著靈敏的嗅覺,亞玲心想。
那個星期天上午是亞玲給林平開的門,目光相接的剎那,兩人的目光灼灼地閃了一下。這種目光很容易令人產生幻想,使人以為是傳送愛情訊號的目光。
林平站在山妮身邊,眼睛發亮,對亞玲說,你終於回來了,令人怪想的。這種含義不明的玩笑很令人受用,令人儘可以去想也可以不想。
是不是山妮給你嘴上抹了蜜。
這得問山妮,是不是?
山妮拉著林平的手只是笑,一個平常而又隨意充滿甜蜜意味的動作卻喚起了另一個人的不悅或隱隱的嫉妒,這是生活中常有的事。
在北京我還夢見過你—還有山妮。
這話令林平高興,趁著興致他說,你倆今天一塊到我那兒玩去。
我改日再去,出差回來還有許多東西要收拾。
知道怎麼走麼,隨時歡迎。
接近城效的小路上,不時有落葉飄向山妮與林平,他們的腳踏車軋過去落葉仍完好無整,落葉是不會碎的,只是腐爛,遠處有幾處叢林,顏色濃豔但形狀很頹敗,收割後的田地有些荒蕪,田埂上有兒童在奔跑,把寂靜的秋景撥弄出幾分生動。
林平的房間是經過一番收拾的。一張大床佔去了房間的三分之一,檸檬色窗簾使房間於幽靜中透出暖意,一個原木書櫃—各種詞典工具書及有關營銷策略的書很安份地排著隊。臨窗有一張原木桌子,牆角還有一些鍋碗之類的用具,牆上掛著一幅油畫,深色背景上一個半裸女人的側影,半跪著,一縷綢絲軟軟斜搭於身上,腰很細臀部很豐滿,微微彎曲的腿很修長,如小山丘一樣隆起的胸乳惹隱惹現。任人根據自己的慾望去想象她的形狀與高度,整個神態安閒淑雅,像沉浸於往事又像是若有所思。
見山妮長久地注視著那幅畫,林平站在山妮身後環住她的腰貼住她的臉喃喃地說,喜歡這幅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