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傷寒,就因為您開的藥我母親服了不見好,所以我才考慮是不是應該舍症求脈。昨天下午,母親吐血之後,我發現母親寸脈弦大散弱,她又精神倦怠,渾身疲乏,就斷定她不是傷寒。既然不是傷寒,那吐血就更不是肺癆,而是之前服用的小青龍湯鼓動了肺部的血氣。”
“所以,我給我們開的是滋陰的藥,又用了生藕汁做藥引子來清熱涼血。肺熱降下去,血氣也就降了,自然不會繼續吐血了。”
“原來如此。”李杏春老大夫喟然長嘆:“顧小姐好脈息,後生可畏啊!”
“你老人家謬讚了。”顧佔茗道:“她是小孩子家家,誤打誤撞碰到的,當不得您這樣誇獎。”
話雖然如此說,顧佔茗臉上的得意卻是掩飾不住的。
這個女兒,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想問的已經問清楚了,李老大夫與趙大夫就提出告辭。
顧佔茗親自送他們出門。
走到樓梯口,顧重陽突然開口道:“趙大夫,請等一等。”
趙大夫才二十七八歲,十分年輕,聽到顧重陽的聲音,他立馬站定:“顧小姐,有何指教?”
顧重陽不過是個十歲的孩童,他卻用跟成年人說話的口吻,令顧重陽覺得這個趙大夫人還不錯。越發堅定了她要告訴他病況的決心。
“趙大夫,這幾天你是否感覺到眼睛不舒服?”
趙大夫先是一愣,接著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顧重陽認真道:“你身體有疾,將會表現在眼睛上,現在雖然不顯,但是已經隱隱有要病的徵兆。如果過幾天,你覺得眼睛看東西朦朧不清,似有霧狀,一定要服還陰救苦湯。切記!”
眾人沒有想到顧重陽居然是要給趙大夫治病,都愣了一下。
還是趙大夫最先反應了過來:“好,我記下了。如果我眼睛不適,就服用還陰救苦湯。”
說完,三個人就下樓了。
李杏春老大夫與趙大夫一走出門,趙大夫就道:“師叔,麻煩您幫我診診脈。”
醫者不自醫,只能求助於別人。
沒想到李杏春老大夫卻呲之以鼻:“趙彬,虧你還是我李氏的後起之秀,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唬住了。我看你身體康健的很,什麼病都沒有。你別胡思亂想,疑神疑鬼,沒病也嚇出病來了。”
趙彬眉頭一皺道:“可那顧小姐的的確確會醫術啊。”
“什麼會醫術,不過是鸚鵡學舌罷了。”李杏春老大夫鄙夷不屑道:“她才多大,怎麼可能會醫術?還有,她說的那個什麼還陰救苦湯,你之前可曾聽說過這一方劑?”
“這的確沒有。”趙彬道:“那她剛才的確辯證的很對啊……”
“她剛才說得頭頭是道,別說是你了,就是老朽也差點被騙了。”李杏春道:“可惜呀,剛才我問她什麼,她連思考都不用,說得頭頭是道,分明是有人教了她的。這後頭的人是誰,我不知道,不過八成是要對我們李氏醫門不利。他們是從南邊回來的,說不定是江南哪一個派系故意來試探我們的深淺呢!”
趙彬聞言,若有所思道:“師叔,您是不是早就發現有問題,所以故意治錯,好糊弄對方的?”
“故意治錯倒不至於。”李杏春老大夫不願意承認自己診錯了,而是故作高深地捋著鬍鬚道:“不過診治的時候,有所保留而已。”
“師叔洞若觀火,明察秋毫,令人佩服!”
李杏春拍了拍趙彬的肩膀,哈哈一笑,半是欣慰半是鼓勵:“你好好學,以後北方杏林界不愁沒有你一席之地。”
趙彬先是一喜,接著想起了什麼,激動之情少了很多,拱手道是。
又過了一天,顧重陽給母親沈氏換了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