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蕪跟青芷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原本溫暖如春的起居室,氣氛一下子變得極其低沉,沒有一個人說話。
還是青芷先反應過來,她強打起笑容道:“小姐,您別擔心,說不定顧泰來會鳧水呢……”
顧泰來會不會鳧水,顧重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這麼冷的天,除了魚能在河裡活之外,其他的東西掉進去就會被凍死。
“你胡說什麼!”聽著她不靠譜的安慰,綠蕪趕緊呵斥道:“顧泰來這個人這麼機靈,怎麼會上一艘會翻的船,他一定不在船上,說不定他此刻已經在船上了,過幾天就要回來了。”
青芷這才如夢初醒,連連點頭:“是,是,綠蕪說的對,顧泰來一定沒有在那艘船上,您別聽我胡說八道。”
後悔、難過、自責、失落,這一刻,顧重陽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苦辣鹹各種滋味一起湧上心頭。
她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十分難受。
怎麼會這樣呢?
從母親去世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她除了知道母親是投繯自盡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獲。如今,還有可能搭上了顧泰來的性命。
她可真是無能!
除了在這裡捶桌子跺腳之外,沒有一丁點的辦法。
……
二月二龍抬頭,春風一來,京城有達官貴人家的貴婦閨秀最先脫掉了厚重的襖子,換上輕便的夾棉衣。這一天,顧家的夫人小姐約好一起到京郊去踏青,一同去的,還有慶陽侯府的幾家姻親。
這樣娛樂,為母親守孝的顧重陽是不能去的,當然,她也不想去。
她只想好好梳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對於未來,她必須要好好打算。
每當她心情靜不下來的時候,她就提筆練字。前世今生,她都是個心浮氣躁的人,能沉下來練字的時候很少。可現在,她逼迫自己不得不靜下來,因為只有靜下來,她的思緒才能清楚。
二月的陽光投過糊著高麗竹棉紙的窗戶招進來,明亮又活潑,上好的宣紙上,她笨拙生疏的筆跡格外顯眼。
她卻好像沒有看見一樣,絲毫不在意,只一直認真地寫著。
“小姐。”隨著繡春風如意桃花開的簾子撩起又落下,丹心一臉歡喜地跑了進來:“顧泰來回來了。”
顧重陽握著湖筆的手一頓,一大團墨就掉在了潔白平整的宣紙上,迅速暈染開來。
要隔從前,她一定會嘆息一聲“這張紙又費了”。
可這一次,她卻像沒有看見一樣,一把將筆丟下,既驚且喜地問道:“是真的嗎?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是一個人回來的嗎?快請他進來。”
顧重陽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丹心都不知道回答哪一個好了。
“是真的,我怎麼敢騙小姐呢。他剛剛到,我只看到他一個人。”丹心趕緊把簾子撩開,對著門外喊:“還不快進來,小姐可等你好久了。”
顧泰來還穿著外出的衣裳,風塵僕僕的模樣,雖然疲倦,卻滿面笑容。一進門他就把頭上戴的小帽子摘了下來給顧重陽磕頭:“小姐,我回來了。”
“快起來,快起來,總算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顧重陽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神色十分激動:“泰來,你可算是讓我好等。怎麼樣,可還順利?”
顧泰來咧嘴一笑,帶著幾分得意:“幸不辱命!小姐,人我找到了。”
“真的?”顧重陽不由眼睛一亮,這簡直是最近一個多月來她聽到的最好的訊息了。
“幾個人,人在哪裡?贖回來了嗎?”
“找到了兩個人,都贖回來了。”顧泰來仔細地跟顧重陽彙報:“一個是夫人院子裡掃地的婆子叫鍾婆,一個是漿洗的丫鬟叫碧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