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陽以為蕤大少奶奶會阻止她去書房,沒想到蕤大少奶奶卻道:“不過,既然四妹妹要去,我現在就帶你去。”
“那大堂哥醒了之後,生氣發脾氣怎麼辦?”
“有我擔著。”蕤大少奶奶突然聲音哽咽:“只要他能醒過來,能好好的,哪怕是對我發脾氣又有何妨?可怕就怕,他再也醒不過來了,我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想到以後,蕤大少奶奶眼淚奪眶而出。
她卻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她一定忍了很久,一直不敢哭。大堂嫂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她承受的壓力與痛苦,並不比自己少。
顧重陽就上前:“大堂嫂,你想哭就哭出來吧,這裡沒有別人,我不會笑話你。”
蕤大少奶奶並未放縱自己的情緒,她抬起頭,抹掉眼中的淚水道:“四妹妹,雖然你是女孩子年紀又小,可是我相信你可以治好茂之的病。哭於事無補,走,我們去書房。”
顧重陽心裡覺得驚訝,更多的卻是欽佩與被人尊重的暖意,蕤大堂嫂比自己堅強太多了。她可一定要把蕤大堂哥的病治好,為了自己,也為了不辜負大堂嫂的信賴。
書房裡靜悄悄的,顧重陽與蕤大少奶奶二人提著燈籠前來,書童遠遠地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問:“是誰?”
待他看清楚來人,他忙道:“原來是少奶奶,這麼晚了,您怎麼過來了?”
“我來為少爺找本書。”蕤大少奶奶道:“你去把書房所有的燈都點上。”
書童毫不懷疑,轉身就去。
書房裡的燈次第亮了起來,顧重陽推門進去,第一眼先看有沒有什麼盆景盆栽。
除了剛進門的地方擺放著兩盆萬年青之外,書房再無其他植被。這麼說來,問題可能就出在入口的東西上了。
蕤大少奶奶很緊張:“四妹妹,你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顧重陽轉了一圈,並沒有什麼收穫,她搖了搖頭道:“我們去書桌那邊看看。”
三抽四門翹頭案上放著文房四寶,擺放的整整齊齊,擦拭的一塵不染。
紙是上好的熟宣,硯是浮雕著月出殿閣的安徽歙硯,雞翅木筆架上掛著或大或小的毛筆,兔毛、白羊毛、狼尾、雉毛等各色不一,但筆管幾乎清一色都是木頭質地的,水竹、紫擅木、雞翅木、花梨木的最多。
看著看著,顧重陽的眼神不由一定。
這些筆筆管上幾乎都有或深或淺的齒痕,分明是經常被人啃咬的緣故。
“堂嫂,這些筆……”
“是相公咬的。”蕤大堂嫂有些不好意思:“相公他一直以來都有咬筆頭的習慣,婆婆與祖母也說過幾次,但總是不見效,所以也就沒有再說了。”
蕤大堂哥竟然有啃咬筆頭的習慣,看樣子他這個習慣府裡應該有很多人都知道。
如果有人要把毒下到這筆上,大堂哥豈不是無法防備?
想到這裡,顧重陽的手就毫不猶疑地取了一隻毛筆,放到鼻子上輕輕地聞了聞,一股不屬於筆管的味道鑽入了顧重陽的鼻腔。
她的臉色不由一寒。
問題果然出在筆上!
她趕緊將剩下的筆都取下來,一一聞了聞,發現每支筆的筆頭上都有那股味道。
蕤大少奶奶滿臉的不安:“四妹妹,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是。堂嫂,這筆管被人動了手腳了。”顧重陽壓低了聲音道:“筆管上有毒。”
“啊?”蕤大少奶奶聞言臉色驟變,語氣急切道:“這麼說相公這些年來並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毒了?”
顧重陽點點頭:“是的。”
“這筆是從筆墨鋪子裡買來的,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