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十一月初八,她心裡的那根弦,繃得越緊。
四夫人雖然驚訝,卻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她向來疼愛女兒,只好由著顧重陽去了。
顧重陽回到海棠院,告訴其他人她要搬到榮冬院去住,綠蕪與青芷面面相覷,心裡不約而同泛起了嘀咕。
看樣子,小姐是鐵了心要避開郝公子了。難道她們猜錯了,自家小姐對郝公子真的一丁點的意思也沒有?
那郝公子豈不是單相思了?
“綠蕪,青芷,你們別傻站著了,趕快收拾。被褥不用了,母親那邊都有,梳妝檯上的那些東西都包起來,還有我慣用的茶盅都別忘了。”顧重陽道:“咱們今天下午就搬過去。”
她的話剛落音,綠蕪青芷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郝少陽的聲音又從院子裡傳了進來:“重陽表妹……”
顧重陽臉色一落,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頭。
前世今生兩輩子加在一起,她還是頭一回如此討厭別人叫她的名字。
昨天自己說了那麼難聽的話,沒想到他今天還是跑來了,像郝少陽這種人,冷言冷語恐怕也沒有用了。
她的眼神掃過梳妝檯的鏡子,鏡子裡映著一個面板白皙,眉目清晰的女孩子,只是她眉頭緊鎖,臉色發青,一看就知道十分生氣。
郝少陽一點事都沒有,自己反倒氣了個仰倒,這算什麼事啊?
突然,她的眼光落在梳妝檯鏡子前的一個掐絲琺琅三君子細頸瓷瓶上,心裡就有了主意。
她微微一笑,二話沒說,拿起那瓷瓶瓶子就朝外間走。
綠蕪忙要去接道:“小姐,這頭油是要帶到夫人院子裡的嗎?”
“你們收拾你們的,別管我。”
顧重陽拿著瓶子走到了明間。
郝少陽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象。
明間擺放著花梨木長几,長几上擺放著幾個屏風與花瓶。花瓶裡插著幾朵玫瑰花,正開得如火如荼。
長几下襬放著的方桌,方桌左右各是一把花梨木交椅,椅子上鋪著大紅雲錦坐墊,十分醒目。
而更令人醒目的是左邊交椅上坐著的一個女孩,她梳著雙丫髻,穿著銀鼠襖,面瑩如玉,眼澄似水,粉嘟嘟的小臉,嫣紅的櫻桃口,比花瓶裡的玫瑰還要嬌豔動人幾分。
郝少陽越看心跳越快,越看越覺得這樣的人物,這樣的容貌,就應該上他的美人圖。
虧他自詡收集京城所有美人,若是這個女孩子不能上美人圖,那他的美人圖簡直就是太名不副實了。
“不會。”顧重陽擺著手,對自己的猜測有百分百的信心:“像他這種年輕人我見得多了,性格不好,說話又衝。好不容易放下身段在我面前伏低做小,我卻給他個沒臉。自尊心大受打擊,他肯定不會來了。”
綠蕪聽了顧重陽的話,眼睛瞪得像銅鈴。小姐才十歲,比郝公子還要小,說出來的話卻老氣橫秋,好像她比郝公子大許多似的。
青芷也抿了嘴笑:“郝公子是年輕人,小姐你難道是老年人嗎?”
顧重陽心頭一個咯噔,她不是老年人,卻是中年人了。
可除了剛重生時的不適應,慢慢的,她接受了自己的現狀,融入了現在的生活,甚至連心態,都變得像真正十歲的小姑娘了。
如果不是這樣,她怎麼會跟郝少陽一般見識,跟他鬥嘴,跟他吵架?
呵!她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前世的事情就像一場夢一樣,都快被她忘了。
顧重陽突然間的沉默,讓青芷跟綠蕪面面相覷,又立馬道:“小姐,您別擔心了,郝公子明天一定會再來的。”
顧重陽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有注意到她們說什麼,只輕輕“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