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她救了七條人命,功莫大焉。
當然,彭佳並沒有往救人這一事上深思。她打理自已慌亂的情緒,漸漸地明白。自已是——怕了。
是啊,誰能不怕?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被困在這樣黑暗的地下,周圍沒有任何生命和氣息,只有大堆大堆的原煤。而原煤,曾經是千萬年前鮮活的生命化成的。
彭佳用自已還熱的手觸撫這些冰冷的煤炭化了的千萬年前的生命,並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任何啟示。
也許,惟一的感受就是:生命無論貴賤,死後都化成一樣無知無覺的物質。
想著地面上工作人員緩慢工人效率,彭佳把身體蜷縮起來,就象嬰兒在母腹中的形狀一樣,這樣的姿勢既能保暖,又能給她安全感。
她坐著斜靠在巷壁上一個稍凹進去的地方,身上陣陣冷意襲來。在第二次冒頂事故發生前,她為了救那七名工人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體力,而在冒頂之時,為了逃生,她那才恢復的體力又再次被消耗殆盡,現在的她,身上幾乎已經沒有半點力氣了。能量的耗盡,帶來的就是機體的發冷。
彭佳慢慢地處於了半昏迷的狀態,下意識地,她叫自已要氣守丹田,然後想象著那裡有一團團的氣流正在生成……
彭佳並不知道,一套功法, 並不是每一次都要全套地做下來才就修煉,有時候,一個動作做到極致也能發生大效果。
比如,象她現在的——意守丹田。
迷糊中,彭佳下意識地拿起身邊的礦泉水瓶,擰開蓋子,往嘴裡倒了極小一口的葡萄糖水,雖然只是一小口,但卻讓她感覺舒服多了。她知道不能多喝,這目前最大的能量來源,是喝一口少一口,喝完就再也沒有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
恍惚中,彭佳好象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出現在自已的面前。
這樣的情形很詭異。
如果是彭佳方才體力尚好,巷道未塌的時候,也許她會驚恐地叫起來,然後在巷道里奔跑閃避。
但是,現在她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而這個白影看上去似乎並無惡意。
雖然礦燈已經被彭佳擰暗,但由於長時間呆在地底下,彭佳的眼睛在適應這種光線之後,竟能隱隱約約分辯出眼前的景象。
彭佳看到,這白影隱隱綽綽象個人形,有頭和身體的區別,而在頭部,那透明虛空的地方,好象有團團凝實的濃霧在運轉,發出更明亮的光茫。
彭佳身處其處,反倒不怕了。她迷迷糊糊地什麼也沒想,只是一個勁地盯著這個東西看,心想:我一定要看清楚,如果真的是靈魂,不看清楚的話,人家問起就說不清了。
彭佳甚至沒有想接下來這個白影會兒怎麼做?象傳說中的勾魂使者一樣,把自已這個不應該出現在此時此地的靈魂收走嗎?或者直接鑽入她的軀殼內,取而代之?
經歷過重生,現在這種情況之下會發生什麼事,彭佳都不覺得奇怪。
而那個白影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地面上,李拂火新的營救方案被市長黃珏批准了。
不知道從哪裡調來的幾臺大型的挖掘機,正沿著第一次鑽桿打下去的地方挖掘。
因為據被搶救上來的工人說,鑽桿的另一側,已經在第一次冒頂時就被填實。那麼,彭佳如果在第二次冒頂時有機會逃生,那肯定是在往他們曾經避難的那個方向逃去。
而且,第二次冒頂如果只是單純處於鑽桿下方的位置,彭佳由於沒有受過傷,身手敏捷的她還是有極大可能逃生的。
所以,和第一次營救不同,第二次的營救有了較明確的方向感,所以李拂火主張直接用挖掘機在一側進行清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