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絃月在心中深深的嘆息了一聲,臉色變得嚴肅,表情鄭重地說道:
「雙兒,你在怪娘,是吧?」
琴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沒有言語。
琴絃月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神色變得黯然,再配上她今天穿的普通人的衣服,給人一種普通柔弱婦人的感覺。望著琴雙柔聲道:
「雙兒,曹信截殺你,是我同意的。」
琴雙的臉上無悲無喜,十分平靜,古井無波。琴絃月心中就是一涼,這說明琴雙的心已冷,她反倒是期待琴雙發怒,但是琴雙這種平靜的神色令她的心沉了下去。
「那天我把你叫進宮內,還記得我檢視過你經脈中的軟骨嗎?」
琴絃月看著對面的琴雙,卻發現琴雙依舊沒有絲毫舉動,便無奈地繼續說道:
「那是我和曹信約好的,我把你喚進宮內,然後他在你出宮的路上截殺你。我檢查你經脈中的軟骨,我抱著你能夠在弦月秘境中化去軟骨的期待,如果你真的化去了軟骨,我就抱著和烈日王國死拼的心態,也會將你保下來。」
「但是我沒有!」琴雙淡淡地說道。
琴絃月又嘆息了一聲道:「是,你沒有。曹信答應我,只要能夠讓他親手殺了你,他便會前往烈日王國,勸說烈日王國不對弦月王國動兵。」
琴雙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譏諷:「結果呢?烈日王國還是出兵了。」
琴絃月再度嘆息了一聲道:「那曹信也沒有想到令狐慧竟然說動了烈日王國武宗殿分殿殿主,所以曹信便沒有了辦法。」
「雙兒,作為娘,對不起你。但是作為琴家族長,一國女王,做的卻並沒有錯。」
琴雙的雙眸終於有了變化,她當初也認為琴絃月作為一國女王做的並沒有錯,個人的生死在家族和王國面前微不足道,是可以隨時犧牲的。所以,她那個時候只有悲傷,卻並沒有憤怒。
但是,如今她的想法變了。
前世今生,琴雙都是一個妥協的人,前世面對武宗殿的霸道,她也曾經妥協,今生遭到不公待遇,她也妥協。
但是……
當她在登靈臺上,陷入時間長河的時候,看到那奇怪的生靈攻打人族的時候,那恢弘的場面對她的觸動非常大,人族很明顯不是那些奇怪生靈的對手,但是卻沒有絲毫的屈服,沒有絲毫的妥協,特別是最後一幕,那個白衣青年的出現,他的臉上充滿了堅定,那是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定。
就在那一刻,她的信念改變了。這一幕讓她知道,一個人如果習慣了妥協,便如同一條狗,雖然能夠苟活,但是終有一天會死在妥協當中。因為你越妥協,對方越會得寸進尺,直到你退無可退的時候,你已經失去了抗爭的心志,在屈辱中死去。
但是,如今從一開始就不妥協,也許會在這種不妥協中死去,但是也許會在這種不妥協中成長起來。
世界上的一切,是危險,也是機會。
人可以暫時退卻,退卻是為了更好的出擊。退卻只是行動上的表現,但是心卻沒有妥協。而妥協就是心已經懦弱了。
人如果因為懼怕,因為懦弱而妥協,而出賣自己的女兒換取平安,不管她有什麼理由,這個種子便已經種下,所謂上行下效,一國女王都是如此,整個弦月王國都會變得如此,當整個王國沒有了脊樑,被滅國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此時琴雙的心中依舊沒有憤怒,有的只是悲哀,濃濃的悲哀。她能夠拯救弦月王國一次,不可能永遠守護著弦月王國。但願驚雲是一個心志堅強之人,如果他是,而且他想要登上國王之位,琴雙會幫他。
琴絃月看到琴雙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便期待地望著琴雙道:
「雙兒,你能夠原諒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