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一直藏在雅間中,直到夜幕降臨才從酒樓潛出,在夜色的掩飾下穿過道道小巷回到了廢院。
剛在床上坐下便警覺地發現屋中有人,她右手探入懷中摸到一包紙袋,雙眸瞪大死死盯向屋角黑暗處。
“出來。”女孩的聲音淡定而冷硬。
角落中緩緩走出一個黑衣男人,國字臉,濃眉星目,暗夜下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給人一種陰沉之感。讓人莫名覺得這樣的人就該生活在黑夜中,宛若鬼魅。
罄冉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不覺已是抓緊了懷中的紙袋。
“哼,迷幻藥嗎?對我沒用的。你不必緊張,倘使我想取你性命,在你發現不到我時便做了。”
低沉的聲音響起,罄冉知道男人所說非虛,鬆了一口氣,眼眸微轉。
“鳳瑛讓你來的?”
見男人點頭,罄冉起身撇了眼男人,對於鳳瑛能找到此處她一點都不驚異。慢慢走至小桌前將燭火點燃,磨墨提筆便寫了起來,待墨跡乾涸將紙張摺好,從懷中掏出四郎那日沒帶走的銀票一併遞給男人。
“我需要這些東西,越快越好,還請大哥幫忙。罄冉先謝過了。”罄冉說著彎身一躬。
男人接過紙張卻沒有去拿她的銀票,就著燭光掃了一眼,收入懷中回身便要走。罄冉忙跨前一步:“大哥怎麼稱呼?”
“鳳雷。”
“我什麼時候能拿到東西?”罄冉急急道,後日官府便會讓百姓再次辨屍,她恐事情有變,她沒有多餘的時間了,明日必須將爹孃的屍首搶回來。
“兩個時辰我再來。”鳳雷言罷身影一閃便出了房。
罄冉微微一思,步至桌前提筆寫寫畫畫,不時還抓抓頭皮,蹙眉深思。許久她停下筆,將寫好的東西一一細看,然後似是鬆了一口氣。起身便向外走,找來幾個大甕,清洗乾淨,又用廢棄的碎步擦拭乾。準備泥、碎瓷片、竹籤、粗麻繩等等,待一切就緒便坐下靜等鳳雷。
片刻鳳雷果然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一個黑衣人,將兩大包袱東西丟下,見罄冉一一細細檢查,他微微挑眉,不明白女孩這是要做什麼。
罄冉檢查好,見她列在紙上的東西一樣不拉,且完全合乎她寫的標準。在這麼短時間竟能弄齊這些東西,她心中不免對鳳瑛的身份又猜忌了幾分。壓下心頭的驚懼,罄冉回頭微微一笑。
“多謝兩位大哥,罄冉需要的都在這裡了。只是好像還少幾個大瓷甕。”
“不必謝,我們只是奉命而已,不敢承你的情。那幾個瓷甕在廊下。”鳳雷打斷罄冉,冷聲道。
罄冉點頭:“還是要謝謝你們的。我要忙些事情,兩位大哥也休息吧,正午時候再來可好?”
鳳雷望了罄冉半響,這才轉身帶著那黑衣人出了房。罄冉見兩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望了眼西面黑沉的夜空,冷眸微閃,唇角浮上一抹冰痕。
她回屋便忙碌了起來,微暗的燭光將女孩身影照得模模糊糊,投射在破舊的茜紗窗上,小小的身影卻顯出幾分寧靜和說不出的沉冷來。
翌日,天近正午,暖陽當頭,一碧晴空下,數團卷湧的白雲被輕風吹得時聚時散,曼妙變換著姿態。
西市的刑場上此刻略顯安靜,幾十個官兵圍在邢臺後搭起的涼棚下有一搭沒一搭地抱怨著這苦差事。
由於昨日剛剛處斬了成國奸細,百姓鬨鬧,西市這兩日非常熱鬧。三具屍首暴屍,刑場前總有圍觀百姓,他們負責看管屍體,又肩負特殊任務,自是要對每一個百姓都留意檢視,生恐出了紕漏。清晨天尚未亮便到了這刑場,到現在一口熱飯也沒能吃到,此刻就是鐵打的人也難免露出疲態。
現下用膳時辰,百姓皆散,好不容易刑場清淨,他們不時盯向街頭,只盼著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