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帶著不容分說的堅持。她被他拉著往小道中跑,望著少年白袍輕揚,微微恍然。
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幫她,倘若知道他的目的她會心安,會思踱。可他今日的多次憑空出現,多次出手相幫,卻讓她絲毫看不出一點目的,這反而讓她不安了起來。
不知為何,罄冉總覺得面前之人不像心善到對不平之事橫加插手之人,當然他更不似愛管閒事之人,如果說是同情可憐她倒還有幾分說得過去,可是會是這樣嗎?
罄冉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警覺來自哪裡,也許是鳳瑛不一般的身份,也許是他對事態的瞭解,更或許是她已經失掉了對人基本的信任?她討厭自己現在的噤若寒蟬,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對周圍的一切都抱著質疑。
可她還有其它選擇嗎?沒有啊!因為她想活著!可現在就是這簡單的活著卻顯得那般艱難!她深恐在她未知的前方會是陷阱,這種步步驚心的感覺讓她無法不對所有人如同失去母狼的幼仔一般張開爪子豎起戒備。
罄冉兀自恍神間,鳳瑛已經帶著她繞道進了一家酒樓。酒樓三層建造,富麗堂皇,鳳瑛扔給老闆一錠整銀,吩咐了一聲,帶著罄冉便上了三樓。他在靠西一間名喚“弦芾”的雅間門前停下,推開雕花紅木刻門,撩袍而入,回頭望著蹙眉站定的罄冉從容一笑。
“進來吧,這裡應該是安全的。”
罄冉猶豫了下,淡淡看定鳳瑛,心中有些不知該不該再三接受他的好意。半響見鳳瑛挑眉,罄冉才咬唇進了門,回身將房門關上。
鳳瑛眉宇一挑,對於罄冉的猶豫不置可否,回身走至窗邊,輕輕推開了窗戶,隔著窗縫向外看。
“你過來。”
罄冉見他錯身讓開窗戶,幾步上前。她因著習武,個頭倒已不矮,雖是窗戶開的極高,可她亦能輕鬆看到外面情景。而從這窗縫,赫然能夠將西市刑場的一切收錄眼底,罄冉回頭望了眼鳳瑛。
鳳瑛輕笑:“你現在該是關心刑場的情景吧。”
罄冉回他極淡的一笑:“謝謝。”
見她扭頭望向外面,鳳瑛卻久久望著她的後腦,他眉心微動。方才那是他第一次見她笑,雖然只是輕牽嘴角。可他只覺女孩的笑竟似深湖霧開,青影水光,笑中如此冷冽,卻似又漾著一抹難得的柔和。
突然他又覺得一個小女孩的笑竟讓自己失神至此有些荒謬,微微蹙眉別開了目光,在屋中梨木桌前坐定。拿起桌上青瓷花瓶摩挲著瓶壁,凝神聽著窗外的喧鬧聲。
罄冉此刻緊緊盯著刑場,只見那隊官兵一到便將百姓團團圍住,執槍相對,面容威嚴而冷硬,絲毫沒有方才官兵態度和緩。百姓似也感覺到了事態的變化,紛紛站了起來,表情各異。
沒一會官兵和百姓便起了爭執,可這回官兵竟採取強硬手段,將幾個特別憤慨的百姓鎖拿了起來。
就在此時兩頂紫篷轎子被抬著由官兵開道敲著鳴鑼進入了刑場,百姓一時面面相覷。待轎子在邢臺停下,兩個身著官袍之人從轎中下來,步上了臺子。
罄冉死死盯著那打前下轎,身著青色官袍之人,那人便是化成灰她也識得。女孩抓著窗欞的手狠狠用力,指甲深陷木隙,蘊出血跡來。
鳳瑛步至她的身後,望了眼她的雙手,眸光轉向窗外淡淡道:“那另一個是慶城郡守海林。”
遠遠的只聽一個小將上前對百姓說來了些什麼,罄冉聽不甚清楚。蹙眉間那小將退下,請出了海林。海林倒似有些武功底子,聲若洪鐘,罄冉只隱約聽到,他向百姓介紹著身旁的曲東平,說是皇上聖前伴駕的禁衛軍統領曲大人會為百姓們解惑之類的。
接著曲東平笑著上前,罄冉蹙眉凝神也沒聽到一句,只聽他說罷,百姓們似乎愣了一刻,接著爆發出一陣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