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吹過繁花盛開的山林,帶來一縷幽遠的淡香。
岸邊的花草樹木瑟瑟作響,彷彿正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輕撫著大地。風吹起陸壓道君襤褸的衣衫,吹動腰間的三個稻草人,一根根麥穗如髮絲飄曳,微微顫動。
陸壓道君面露喜色,雙眼直視席桌的方向,嘴裡緩緩吐出兩個字:
“來了。”
語罷,清風一陣接著一陣,彷彿正有什麼看不見的事物一個接一個地趕來。
蘇季暗自叫苦,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現在要走怕是來不及了!
這時,他發覺身子忽然變得輕飄飄的,手腳赫然變成一堆稻草,整個身軀已然變成一個稻草人,旋即被陸壓道君系在腰間!
旁邊,還有一個紅色的稻草人和一個白色的稻草人。
“師姐,是你嗎?”蘇季用白鶴傳音詢問紅色稻草人。
紅色稻草人發出姜凌的聲音:“喂!你對我們做了什麼!”
陸壓道君道:“放心吧,我保你們沒事。”
白色稻草人發出牛竹驚訝的聲音:“你們快看!”
蘇季和姜凌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紫袍金面的老道,突兀出現在席桌邊。緊挨著他的席位上,坐著一位黝黑的青年,嘴邊滿是青色的胡茬,一襲白緞長袍外罩著獸面鎧甲,頭戴金色頭盔,腳踏長筒戰靴,赫然一副將軍扮相。
牛竹問道:“紫袍老道旁邊的人是誰啊?”
蘇季微微一怔,“楊逆?”
姜凌疑惑道:“奇怪,他左顧右盼,好像在跟桌子講話。難道周圍空著的席位上,已經坐滿了神仙?”
陸壓道君微微闔目,咬牙切齒道:“我懂了,老黃臉給那小子開過天眼!”
蘇季朝楊逆臉上定睛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楊逆眉宇間的疤痕,赫然已經變成一隻睜開的第三隻眼睛!
姜凌對陸壓道君道:“你也給我們開一個吧,我們也想看看那些神仙長什麼樣子。”
“開天眼談何容易?”陸壓道君捶胸頓足,憤然道:“豈有此理!那小子一定是背叛了陸壓教,加入了西方教!”
蘇季放眼望去,看見接引道人抬手朝向楊逆,雖然聽不清說什麼,但見那動作的確就像是在向周圍的仙人,引薦自己的門人。
接引道人說完,楊逆起身拱手寒暄,臉上的表情顯出異常的緊張。
蘇季疑惑道:“楊逆素來臨危不亂,就算大難臨頭也面不改色,今天為何如此拘謹?”
陸壓道君用白鶴傳音回應道:“別說那小子只是一介凡人,就算神仙在西王母宴上也要注意言行舉止,否則一不小心就要受到嚴懲!前年有一位天界大將,僅僅因為在蟠桃會上失手打翻一個琉璃盞,就被貶入凡間,下界做了河妖!”
這時,主席位的桌子上,桃花相思羹的蓋子,忽然微微動了一下,那不像是被風吹動,而像被一隻手輕輕開啟。
緊接著,一陣溫暖的仙風拂過,早已涼透的羹鍋裡,竟冒出徐徐熱氣。
陸壓道君突然兩眼發直,驚呼道:“西王母竟然喝了那碗羹!”
三個稻草人急忙問道:“怎麼樣?她表情如何?”
陸壓道君微微闔目,“她不說話,周圍也都跟著她不說話。至於表情嘛……就像孩子死了爹,妻子死了丈夫,丈夫跑了媳婦,總之愁眉苦臉,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蘇季道:“西王母一定是看到什麼了。”
半晌,陸壓道君又喊道:“她又喝了一碗!”
蘇季先是一驚,旋即面露喜色。
姜凌和牛竹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焦急地等待著。
一盞茶的功夫,清風又一次吹起。
瑤池水面再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