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玄正在彆著勁兒吶,楊浩是走啦,可是天知道趙相公會不會橫插一腳進來。
再說那程德玄,看著只單槍匹馬,人單勢孤,可他背後還有一位當今皇弟呢,兩下里鬥將起來,還說不定鹿死誰手,我往那暴風眼裡湊什麼熱鬧?你二叔可是糊塗人,我不伸手,就這麼趴著,程德玄要是掌了大權,二叔我就做個安份守己的傀儡官兒,他後面那位一旦上位,我無功還有勞呢。要是他垮了,也沒關係,這裡邊沒我什麼事兒…………”
張繼祖嘿嘿地笑了起來,他推開侄兒遞來的續滿水的茶杯,粗短的脖子向前一神,雙手緩緩擺動,做出烏龜戈,水的動作來,自鳴得意地道:“這為官之道啊,先得求穩,急燥不得。你得像只千年老龜,沉得了氣,穩穩的趴在那兒,看準了機會再狠叼一口,這才能穩穩立於不敗之地。
說著,他萬分景仰的拱了拱手:“當朝羅公,歷唐晉漢周宋五朝而不倒,人稱政壇不老松,正是你二叔我最為崇仰的榜樣,你看羅公,他是倒向起相公了,還是倒向當今皇弟了?都沒有。誰在那個九五至尊的寶座上坐著,他就倒向誰,雖說這麼做不會大紅大紫,卻是穩穩當當,八風不動,這才是永保長春的官場之術啊。”
程德玄看過了程羽送來的密信,只道張繼祖這隻老烏龜已對趙光義的用意心領神會,此番到來必會對他言聽計從,任他擺佈。林朋羽等人今日設宴款待,又以唐焰焰,小野可兒連番探試,就是想知道這位新任知府的為人秉性,品格脾氣,以便有所把握,對疽下藥。兩下里暗下金鉤,都想試試這頭瓷鰲的稱頭,怎知道他卻是一隻成了精的老王八,打的竟是坐山觀虎鬥的主意。
張繼祖剛說到這兒,就聽一個家人走進房裡,揖禮說道:“老爺,唐姑娘送來四位侍女,說老爺剛剛到了蘆州,起居多有不便,所以遣來四名侍女,暫時照顧老爺的起居。”
“哦?”張繼祖一聽喜上眉梢,剛要答應下來,轉念一想,又咳了一聲,撫著鬍鬚義正辭嚴地道:“請那四位姑娘回去吧,就說本官十年寒窗,這點苦楚還是受得了的。再者說,既為蘆州牧守,接受百姓饋贈,未免不妥。代本官謝過唐姑娘的關意,就說…改日本官設宴,回請李員外與唐姑娘。”
那家人答應一聲退了下去,張安道:“二叔,你來時,說這裡是一片不毛之地,還不知道要在什麼窩棚裡署衙辦公,管理一群不開化的野人,所以一個女眷也不曾帶來,如今唐姑娘既主動送來幾個婢女侍奉,何不答應下來?”
“真是蠢材!”張繼祖冷哼一聲道:“唐姑娘若真有誠意,豈會因我回拒便就此罷了?她是一定會再把那幾個侍婢送回來的。可你二叔這麼一拒,唐姑娘方知我為官清廉,品性高潔呀。”
他撫弄著鬍鬚,笑吟吟地道:“對了,你明日幫二叔去打聽打聽,那位唐姑娘到底是個什麼人家,家世如何,年方几何,可曾許配了人家”
張安一聽默然不語:“我這二叔胃口不小啊,我聽人說送來四個婢子侍候,就覺心滿意足了。我二叔卻連那送禮的人都想一口吞了下去。這為官之道,看來我還真該繼續學習啊”
張繼祖吩咐已畢,擺手道:“去吧去吧,二叔身子乏了,若是唐姑娘再遣那幾個侍婢來,你客氣一下,然後盡皆發付在外宅侍候飲食,待客奉茶就好。一定要向她們說明,這內宅可是一步也不許她們踏進來,你二叔可是一個不好女色的正人君子。”
張安心領神會,連忙答應一聲,吹熄了燈,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燈光一滅,月光透窗而入,經那窗棍濤了一層,卻尤顯清明。
“今晚的月亮,一定又大又圓。”
張犬人想著,微笑著鑽進了被窩,做起了紅袖侍酒,美人添香的春秋大夢。
權柄,就讓那兩起子人去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