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華香哈哈大笑,得意晃著只剩下幾根筋連著的腦袋,
“哼,要真像你說得那麼輕鬆,我就不會在這裡龍盤虎踞了!”
“香姐,這個龍盤虎踞用得好啊!”路小川豎起大拇指,噓呼著。
毋麗麗吃吃偷笑,路小川鬼話連篇,桂華香這個傻鬼卻聽得很樂呵。
桂華香露出羞赧之色,扭動著鬼影,“我喜歡學習,常從垃圾堆裡撿人家扔掉的書來看。字認不全,就猜。”
“要是香姐能上大學,哪還有我們的地位!”
“嘻嘻,不敢說……”桂華香突然反應過來,笑容驟斂,呸了聲,“小子,少跟我貧嘴!我看你,也沒本事滅了我。”
“滅靈符,聽說過嗎?”
路小川將手緩緩揣進兜裡,桂華香半信半疑,就當符紙的一角露出來時,到底還是慌了,“天底下的鬼那麼多,你為什麼非得滅我呢?”
“因為,只有你,住在這裡。”路小川趁熱打鐵,“香姐,你如果有未了的心願,我可以替你完成。”
“是嗎?”
桂華香比毋麗麗實在,不會演戲,凹陷的眼眶裡,還是閃出了渴望之光。
“盡我最大的力量!”
“那……”
桂華香從地上飄到天花板又飄下來,反覆幾次,這才從一個簡單的悲情故事說起。
桂華香沒文化,十八歲便嫁給一個目不識丁的同村,過的是早起晚睡的辛苦日子。
窮有窮的過法,一年三季勞作,到了冬天便有吃不完的糧食,小兩口倒也過了兩年無憂無慮的生活。
後來,村裡先後有勞力外出打工,常常半年不回來,但每次回來都是大包小裹,媳婦有花衣服穿,孩子有糖塊吃。
吃飽肚子已經無法維持幸福感了,於是桂華香的丈夫也加入打工大軍中,年出離家,過年回來,居然一下子就帶回來兩萬塊錢,還有城裡人才能吃到的巧克力。
忍受不了兩地分居,過了年,桂華香也跟著丈夫外出打工了,兩個人一年能賺五六萬,眼看著就要成為村裡首富。
“我男人開大吊車的時候,水泥板落下來砸死了人,這事兒不能怪他,是他們沒把安全繩和操作繩分開系,沿口也沒放軟墊子。一出事,所有人都跑了,死人那家要五十萬,上哪裡弄去,我男人悶葫蘆似的,想不開,窩囊的上吊死了。”
桂華香這回沒有留下灰色眼淚,悲情故事大概自言自語了無數遍,連自己都麻木了。
“那你黑乎乎的,怎麼死的?”毋麗麗問。
“我男人死了,那家就找到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我就喝農藥死了。”於桂香說完,不忘總結感慨,“這都是沒文化造成的,要有現在的覺悟,當年也不全是他的責任,賠幾萬還能從頭再來。”
“你的心願,是讓你跟冤死的男人重逢?”毋麗麗想當然問。
“我為了他,都賠上一條命,死都死了,為啥還要在一塊?”於桂香說得理直氣壯,“要是給我找個伴的話,嘿嘿,去哪裡不一樣!”
“什麼條件?”毋麗麗問。
“能過一塊就行!”
“別這麼虛偽,說具體點兒。”
“長得要帥,疼老婆,必須要有文化。”桂華香說完,眼神都不敢跟路小川直視,條件要的太高了。
難得張一次嘴嘛!
毋麗麗低頭思索片刻,突然豎起食指開心道:“我能給你找到一個!不過,得等一段時間他才能死。”
哦?
桂華香抹了把口水,問:“帥嗎?”
“必須的啊!跟明星似的。”
“嘿嘿,有文化嗎?”
“高材生,而且多才多藝,文武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