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朱牆,踏上幹德宮外的長廊,我突然愕然停住了腳。
有一個人站在長廊中,淺黃的衣袍,揹負著雙手,面對著廊下的一叢牡丹靜靜而立,彷彿正在專
心地玩賞吟哦,雖然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卻連臉都不向這邊轉一下。
竟然是二皇子拓拔明!
我笑了。
儘管他看上去意態悠閒,似乎完全沒有理會我的到來。但我卻知道,他之所以會在這裡出現,根
本就是為了與我相遇。
這樣的時候,拓拔明故意找上我,又會是為了什麼呢?
我沒有出聲,卻也沒有轉身避開,只是慢慢地向他走過去。
直至我走到他的身後,拓拔明才緩緩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居然很平靜,既沒有顯露出對我的敵意
,也沒有遭遇打擊後的沮喪。
“我輸了。”拓拔明淡淡地笑了笑,“不過輸在你的手上,總算還能讓我心服。”
“不敢當。”我也淡然回應。“我只是運氣稍微好一點罷了。”
“是麼?”拓拔明挑一挑眉,有點自嘲地輕笑道,“原來我只是輸給了運氣?這樣說,會讓我心
裡好受一點?或許我的運氣是真的不如拓拔弘,否則,為什麼我們三兄弟,你偏偏會選中他,幫
著他呢?”
“二皇子太看得起江逸了,我幫誰不幫誰,並沒有那麼重要吧?”
“你也不必太謙。”拓拔明側側頭,直接對上我的眼睛,悠悠地道,“第一次在信王府裡看見你
時,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這樣的一雙眼睛……一個做奴僕的人,怎麼可能有你這樣一雙眼!那
時我就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個人,是值得你花心思得到的,一定要想方設法收為己用。如果做不
到,就一定得毀了他,否則,說不定在哪一天,你就會栽在他的手上……果然,我終於還是栽在
你手上了。”
他牽牽唇角,輕輕淡淡地笑了笑,道,“江逸,我一直是很欣賞你的,直到現在也是如此。可是
為什麼,我們偏偏要成為敵人呢?”
……
一時靜默。
“拓拔弘真有那麼好,值得你忠心不二地為他賣命?”
停了片刻,拓拔明有些不甘心地問。
我仍然沉默。臉上的笑容完美無瑕,心底卻是五味雜陳,辨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一時間幾乎忍
不住苦笑的衝動——如果他知道我剛剛在幹德殿中對北燕王說了些什麼,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問
……
拓拔明自然不可能猜得到我的心思。他半轉過身不再看我,似是自言自語般繼續道:“自小他的
運氣就比我好,得到的永遠比我多。可是我又哪點比他差了?論武功,我們始終難分高下,論才
學,我們也一樣不分軒輊。論才幹,我掌管戶部,把財政管得有聲有色。論謀略,幾次較量,我
也一直不曾輸過。論出身,我的生母是正位中宮的王后,家世顯赫,門第高貴,而他的生母只不
過是個異族的俘虜。可是父王卻偏偏喜歡他,寵愛他,眼睛時時刻刻只看著他,甚至不計較他有
一半胡人血統,而對我這個嫡出的皇子,卻從來都不放在心裡……換了你,難道你會甘心麼?”
我沒有說話,心裡有些訝異於他竟會對我說出這些話。對於他們兄弟的出身我並非一無所知,也
知道拓拔明的生母鄭後是北燕相國鄭公延的女兒,而鄭氏一族世代簪纓,正是拓拔明爭儲的最大
助力。但是對於拓拔弘,我卻只知道他的生母早亡,且並非出自北燕貴族,在三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