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誰敢再行反對,因此便定下了出擊鄭縣之策。
符暉從韓延處得到不少線報,一路連蹈燕軍十處營壘,數戰皆捷,萬餘燕兵潰不成軍。及他長驅直入鄭縣縣城,只見滿城屍首零亂,火光沖天。只偶爾有兩三劫後餘生的人們將撒了一地的粟米從泥土中揀拾起來,塞進嘴裡。啼哭悽惻,幾如鬼號。符暉氣衝上頭,便要再行追逐,副將從旁諫阻,道本軍已突出太遠,不宜再追。符暉聽從,當夜宿於城中。次日辰時,秦軍後援陸續抵城,聽報道燕軍在城西結營自固,於是領軍出城直逼燕營。
這日天色晦暗,西風見寒,裹挾著浮塵撲面,打得符暉頰上麻麻發冷,他不由眯起眼睛。太華遙遙在目,山峰如同被砂子打磨過的壁畫,湮漫不清,泛著陳年的黴黃色。數千帳篷,饅頭似的沿著山腳撒下,杆杆大旗被風捲得幾成一柱。營房寨門啟開,看不清多少人馬,只覺得陣面很闊,揚起黃沙漠漠,成一線而來。符暉也點下兵將出戰。兩邊都是騎軍,在方圓十里有餘的平川上,廝殺得天翻地覆。這一戰,便是兩三個時辰,秦燕兵力都已經盡出。倒底是燕軍兵力多過秦軍,高蓋在左,慕容桓在右,韓延在中,分從三個方向,對秦軍漸成合圍之勢。可秦軍也守得嚴實,反擊得相當果斷。
正當激烈之時,慕容桓突然發覺他右翼的韓延軍在獨自後退。韓延撤軍極速,只是一時半刻,慕容桓軍的邊上已是空蕩蕩的一片。兩裡外猶是人馬擠得密不透風的戰場,廝殺得天昏地暗。這邊突然只餘下扯戰旗裹傷口呻呤不休的傷兵,好象一道水柱懸在空中一般,著實詭異。
慕容桓大驚失色,忙吼道:“快退!”可還未能讓懵了頭的部下有所動作,秦軍便一擁而上,傾刻便將這空隙填滿了。慕容桓腦子發暈,險些栽下馬來。此時戰場上燕三軍各自為戰,出現了清晰可見的裂隙,足可讓秦軍長驅直入。
符暉見此情形頓時信心高漲,令旗幟揮向韓延退卻方向,他長身一呼,喝道:“成敗在此一舉,殺!”符暉一連挑了十多名燕兵下騎,得隙一抹額頭。此時天上有了些許日影,薄光穿透金沙,照到了一具大纛,纛下有人騎在一匹駿偉黑馬之上。戰爭正急,無數手臂和槍戟在空中交錯,那短短的空隙,只來得極讓他看到一個朦朧的側影,熾芒中擁著頎秀的身軀和皎明的面孔。符暉的殺意猛得充盈,早已模糊的記憶裡那妖異的笑意驀然鮮明。
“跟我殺!”符暉揮槍過頂,指向大纛,喝道:“殺了白虜小兒者,升將軍,賞錢十萬!”秦軍中的暴喝,讓整個戰場都為之震動。
“終於來了!”慕容衝輕輕一笑,手指在槍上拂拭了一下——他的手心,此時也泌出了汗水。小六在他身邊,十分不安的看著他,問道:“殿下,舉纛!”不必,會嚇跑他們的,孤已有佈置。“慕容衝搖頭,神色淡定。
小六心焦,死死盯著秦軍來勢。秦軍想要衝到慕容衝所立之處,當中有一道小丘,丘旁不遠處是乾涸的深溝,將戰場一劃為二,形成一道隘口。秦軍到這裡方才發覺有此阻礙,不過他們眼見燕軍主帥就在眼前,絕不肯另繞彎路,失了這立下大功的良機,於是一擁而上,頓時就纏成了一團。小六想道:“這隻怕不能阻他們很久。”果然秦軍中馬上有將領揮出來指揮,很快就又變得秩序井然。這時隘道口有千名燕軍步卒在忙碌著什麼,趕著數百牛車,好象是一些老弱兵丁,正忙著將輜重搶運回去,見秦軍到來,紛紛棄車而逃。空將車輛扔在道口上。秦軍不知為何,在這一剎那,竟起了陣莫名的騷動,然後全然停澀下來,好象是蓄足了氣力的一拳,正正打中了鐵板一般。
“舉纛!”慕容衝高高揚起頭,幾綹散發被風吹著,打在他與日光一般色澤的頰上,高聳的眉稜下目光如同冰峰折射出初晨豔陽,極冷而又至熱。
刁雲終於看到了那杆纛旗在渾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