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飯的意思,便把泥模抱走,用整套的鑲金素銀器皿將六碗四盤的菜果、蒸餅呈上。齊粟娘依著宮裡的規矩,站在一旁,另執了一副鑲金銀筷,看著康熙的眼色,夾一口嚐了,再換筷夾三筷用銀碟盛上,敬給康熙。康熙用後,四爺和十三爺方動筷。
她雖是酌酒添菜,侍候三位貴人進膳,心裡卻在琢磨康熙來意。他二月從京城出發南巡,如今應是到了淮安。兩江總督阿山既命松江府、淮安府、揚州府、常州府、江寧府幾府官員在揚州接駕,總是聽到了什麼訊息才對,怎的讓康熙在清河撲了個空?
齊粟娘想到陳演近兩年來不斷呈上的奏摺,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那些奏摺她雖是沒細看,但陳演在書房寫奏摺時,她多是在一旁習畫或是制河圖,多少看到了些。清河河丞一年換一個,高家堰的情形卻是越來越糟,陳演借出縣公幹,私下到江南各處堤壩察看,十有三四皆是失修。
他雖是將這些事向張鵬報上,張鵬也撤換了十幾個河道官吏,此事卻屢禁不止,那些被撤換的官員多是轉身便被上頭派了別地美差。齊粟娘寫信給齊強說到此事,齊強急急回信,勸陳演安守本份,河工牽連甚廣,皇子們多有門人吞佔河銀,不僅是太子一人涉入。
齊粟娘想到此處,暗歎一聲,齊強的回信還被她壓在妝盒中,陳演何嘗不知道這般情形,但依他的性子,別的事也罷了,不過多填些銀子進去,唯有河工成敗,斷是寧折不彎。她又何必讓他再煩心。
“齊氏。”
齊粟娘一驚,收斂心神,恭敬道:“臣婦在。”
康熙放下銀筷,看向齊粟娘,“可去過?”
齊粟娘一愣,知曉他不是問七年前乘御船巡查高家堰,“回皇上的話,臣婦兩年前曾隨外子巡過高家堰。”
康熙從懷中取出一份奏摺,看了看,又收入懷中,齊粟娘眼尖,立時認出奏摺上的字跡是陳演所有。
“當時情形如何?”
“回皇上地話,臣婦未曾上堤,但聽外子提起”齊粟娘猶豫半會,看康熙臉色,只得道:“聽外子提起,高家堰未能及時修補,不過,外子巡堤後確是修補完畢了。”
康熙慢慢點頭,“陳變之奏稱高家堰已是兩年未曾修補,如遇大水,必難以抵擋。這兩年他為何不去巡堤?”
“回皇上的話,外子雖是想去巡堤,但畢竟不是河道官吏……”後來的河丞一個比一個難纏,多是巡到半路就被堵了回來。
康熙皺眉,“那他又怎知高家堰失修?”
齊粟娘心中一顫,頓時跪了下來,“回皇上的話,外子……外子曾扮作河夫,上過高家堰。”
康熙久久不語,齊粟娘低著頭,不敢出聲。過得半晌,康熙問道:“老四,陳變之上奏失修河堤還有哪幾處?”
“回皇阿瑪瑪,還有江寧、泰州、寶應等七處。”四阿哥站起答道。
十三阿哥急道:“皇阿瑪,雖是已查了五處,但……”
康熙揮手止住他,“他上奏二十二處河工失修,涉及河道官員二十餘人,這些人中卻有十二人上奏陳變之干涉河政,敲詐索賄,誰是誰非,只能看堤壩究竟如何。”說罷,站起看了看院子地菜棚、雞籠,“好在他還不似貪婪索賄之人,”頓了頓,“齊氏”
“臣婦在。”齊粟娘聽得冷汗涔涔,知曉皇上已巡過五處堤壩,竟是皆修補完好,與陳演奏稱全然不對。
康熙此來,卻是暗察陳演有無關節情弊,方才若是一個應答不對,便是萬劫不復。
“這些銀器可是太后賜予你的陪嫁?”康熙取起鑲金素銀酒壺看了看。
齊粟娘強自鎮定,“回皇上的話,這三套酒、茶、食銀器確實是太后賜給臣婦地陪嫁。”
“皇阿瑪,兒臣查過嫁妝單子,太后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