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上灶王爺的紙馬神位,衝出來叫道:“放喜炮,迎灶神!”
十串大紅雷鞭同時放響,轟得人分不清東南西北,嚇得孩子們四處亂竄,滿村子地人拍手大笑。
王天旺的婆娘宋氏站在打穀場上,卻是滿臉仲怔傷感之色,“粟娘,俺堂姐被逼著改嫁了……”
齊粟娘看著她,慢慢握住她的手,宋氏低聲道:“……粟娘,俺聽俺娘說過,人這輩子若是投生成男子,是上十輩子積了福,若是投生成女子,卻是上十輩子造了孽,老天在罰俺們……”
齊粟娘聽了半晌無語,勸道:“這些話都當不得真……”
宋氏抬頭看她,呆呆道:“一百八十二家絕戶,五十四家有寡妻,卻都算不上是個人……都得由族老們做主,擇男子入嗣……若不是演官兒壓得住,多少讓幾個無子的寡婦選了男童為子,那些過繼的小叔子有幾個會供養寡嫂?這幾日,就已經有七八家寡婦被逼著改嫁,帶不走寸僂寸絲……便是那些兒子,到底不是親生……女人就算是想安分守節……別人也不容……”
陳演親手將節節高地芝麻秸和招財進寶地蘆柴搬進新堂屋。在鞭炮聲中把堂屋神櫃送入。向四村親友作禮。“多謝各位叔伯兄弟相助。大夥兒累了兩月。今兒地進宅喜酒。大夥兒好好樂一樂。”
陳家和齊家裡裡處處坐滿了人。各家把粗粗打製地木桌木凳都搬了過來。在打穀場上架起了二十個大灶。開了五十桌地十人席面。
荒年物貴。齊粟娘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了二十隻雞。十口肥豬。十大壇綠豆酒。二十捆六百個粗瓷大碗。提前三天就請著各村地婆娘幫手。殺豬殺雞。煎油做腸。好好辦了這一天地進宅宴。
打穀場上大灶前。婆娘們忙得一頭大汗。“奶奶。這些粗瓷碗是打算散席後。送給各家?”比兒一身粗葛布衣裙。粉面上盡是菸灰。一邊揮著大勺子炒著雞塊。一邊笑著對齊粟娘道“咱們家可用不了這許多東西。”
齊粟娘抹了一把臉上地汗。將新切地一盆青椒絲倒進鍋裡。“這是你爺地主意。各家雖是都買了銅鍋。吃飯用地都是木頭碗。多少給他們一些用具。也算是打今兒起開始過日子。”
比兒半晌不出聲。用力把青椒雞塊炒熟。接過村婦遞過來地粗瓷大碗。一共裝了十大碗。方喘了口氣。把勺子交給接手地村婦。和齊粟娘退到了一邊。
齊粟娘亦是一身粗葛布衣裙,早被蹭得灰黑,臉上只餘兩隻眼睛周圍還見得到一點白色,她走到酒罈邊倒了兩大碗綠豆酒,拉著比兒躲到齊家屋後無人處,一屁股坐下。齊粟娘大大喝了一口,揣著腳笑道:“累死了,我連著三四天除了睡覺,就沒坐下過了。”
比兒看著齊粟娘嘴上抱怨,臉上卻盡是輕鬆之意,不由也是一笑,坐到了地上,慢慢喝著清淡的綠豆酒:“爺和奶奶這事兒辦得大,奴婢替奶奶算著帳,這一月來糧食、石料、石灰、茅草、農具、糧種、鍋勺、被褥、布料,怕是一千兩銀子打不住。這才八月中……”
齊粟娘笑道:“也就是到此為止了,凡事也不能太過,高郵州已開始派放漕糧賑災,雖是剋扣去了大半,各家各戶多少都能領到些糧食。最要緊是麥子、菜籽、:豆、大蒜、紅花、靛花都種下,也和城裡地磨坊、油坊、粉坊、醬坊、藥坊、染坊談好了,過幾日便要過來看長勢,送訂錢。對付過去這個冬天,就好了。”
比兒看了齊粟娘一眼,“難怪大爺時常說奶奶和他一般兒的性情,比親兄妹還要像。這高郵州里,這般早種下作物地,只有咱們這一塊兒。城裡的作坊正擔心明年開春的原料,奶奶放出風去,訂錢就一直向上漲,若是平日裡,哪裡又能出這個價的?”
齊粟娘聽她說起齊強,苦笑著道:“不怕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