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放鬆。
猛然之間,大家都僵住了。
不是見到詐屍,而是蔣權不知何時站在大廳門口。
三人臉上的笑容僵化,連動彈都不敢——剛才說的那番話,不會傳到蔣權的耳朵裡吧?一想想,就覺得可怕!
二夫人飛速嚶嚶的哭泣:“大姐她死得很慘,我們怎麼都沒有想到,大姐居然被害死了——權兒,不要太難過了……”
“我娘在哪裡,我去看看。”蔣權豁然打斷這番哭泣。
“在——在她自己的房裡。”蔣堂悻悻的回答。
蔣權二話不說,離開了。三人才大大的放鬆了一口氣,然後相互埋怨,“他來了,你們怎麼都不說一聲。”
蔣權來到大夫人的房中,推門進去。裡面變得陰涼,沒有以往的生氣。他慢慢來到大夫人睡的榻,上面蓋著粗粗的麻布。
不知為何,他卻沒有任何的感情衝突,連一點點哭泣的衝動都沒有,只是靜靜的觀望著,沒有去揭開上面的麻布,沒有想看最後一眼的心。
連外人都疑惑了,他們真的是母子嗎?
連他自己也疑惑了。躺在面前的人,卻沒有一點母親的感覺——甚至,他從沒有把母親放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多年來,蔣權對於自己的母親一隻是處於對立的狀態,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母親到底還有沒有他。大夫人為了能爭奪到家產,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他自己都反感母親的作為。每次爭得那麼一星半點就硬往他身上推,他甚至都不屑。
最大的衝突,便是大夫人逼死了他心愛之人采薇。為了打斷他們之間的來往,監視,毆打,各種骯髒的手段一同施加,最後采薇是暴屍於荒野之中。至此,他十分的痛恨他母親,變得更加寡言少語,更加的暴戾。
也因而,大夫人建了個顏府,他幾乎很少進去,從心底裡的反感。行軍打仗,永遠是他逃離這個家的藉口。
但是,又從心底裡上升了一股小小的暖流,那就是大夫人從小對他的照顧。不得不承認的,就是大夫人含辛茹苦的養大他,為了他受了多少的苦難。這也就是前年,大夫人被老爺浸豬籠的時候,他沒有見死不救了。
人本來就是矛盾的,明明是恨,卻又不得不憐愛。
一言不發,算是哀悼。最後心中感慨——他的孃親,當真是一個天底下,最毒辣的母親。
*
經過一整天的時間,下人將大夫人生前的東西都清理出來,帶到下葬的地方燒掉。
喪事舉辦的很簡單——老爺盤算的是,為一個不太相干的人舉辦喪事,不必大費周章的。
而在居室,紅靈聽說大夫人要下葬,重重拍打著牢門,要求見見大夫人最後一面。
紅靈這兩天,被打得不成人形,小巧的臉蛋比臭鴨蛋還慘,更別提渾身上下的傷痕。由於死人是件很大的事情,上頭壓著縣長,要趕緊破案。也因此,縣長為了先保住自己的官位,命人晝夜不停的鞭打紅靈,直到承認為止。
縣長走過來,站在牢門面前,不耐煩的說道:“你就安分點吧,過幾天你就要受刑了,鬧騰個什麼勁兒。”
紅靈不停的磕著頭,如搗蒜米一樣,“求大人行行好,帶我去見見夫人最後一面。我就求你了。明明人不是我殺的,但在你的鞭打下,我什麼都認了。我只求你最後一件事,就是讓我在看看夫人最後一面吧。”
縣長有些不耐煩,轉身要出去。
紅靈抬起頭,扒著牢門,用她那滿是傷痕的手伸向前,抓住了縣長的衣角。
“快放開你那髒手!”一個獄卒拿起棍子狠狠的敲打她的手,瞬間咚咚直響。可是紅靈就是不放,雖然個子嬌小,但毅力驚人啊,楞是打了十幾下,都冒血了,仍然是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