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不時顧影自憐。
只不過在舉著那面鏡子的時候,這個精瘦的傢伙顯然是個卑微的可憐蟲,仰人鼻息的戰戰兢兢之中,帶著一些崇敬和憧憬——但是現在,當他挺直了腰身,將自己籠在一件氣派的長袍之中的時候,獨特的氣勢似乎也就隨之而生……尤其是在那雙眯成縫隙的眼睛裡,竟然帶著凌厲的東西。而且這一路行來,術士還發現,他還具有著某些法師們特有的,那種對於某系事情喋喋不休的專精。
“……我們到了。那裡就是你們希望到達的目的地。大停屍房。好好看清楚吧,那裡是死亡雲集之地,說不定也是你們生命的終點,”從黑袍子之中伸出一支枯瘦的手指點指著,這個提夫林用冷笑的語氣開口道。
不得不說,他作為嚮導的能力還是頗為高杆的,就在幾個人登上了這個稍微高的觀測點上的時候,天空中彷彿沒完的暗紅的雨停了,如它開始下時一樣突然——雨水滌去了空氣中飄浮的汙垢,在一些地方積起褐色的水窪,涼快的微風帶來難得的爽利感覺——雖然這種體面境況很快就會被成百上千根菸裡噴出的廢氣重新搞成嗆人的一團糟。不過清新的空氣確實能夠讓視線變得清朗很多。
康斯坦丁稍微眯起眼睛,視線的盡頭,萬亡會的總部是一片沒有窗子的穹頂建築群,外表陰森,滿布著喪葬用的裝飾花紋,它們和周邊的破棚屋比起來,就像是平地裡冒出的一座巨大陵寢。
“生命只不過是一個虛幻,一個笑話,一個很美的惡作劇。它不過是一段路程,一切生命的目標都是死亡。所有的人或生物都在逐漸死去,或早或晚而已。所以如果你足夠聰明,你就能看穿那幻像,看到生命的本質。所以死亡是這個宇宙中唯一的真理,最終的歸宿,絕對的安詳。崇拜,或者尊重死亡。哈……聽上去是不是很有道理?”
精瘦的提夫林自言自語,然後回過頭來,有點傲慢的開口道:“不過不管怎麼說,都不過是瘋話罷了,對於生命短暫的人類來說,這種說法很有吸引力,但是隻要生命稍微長上一點兒的……不管是精靈還是矮人,又或者是在籠子裡面居住了一段時間的強鳥,不會有人頭腦發熱,去實踐這種毫無根據的玩意兒的。就像你們,還有我,或者說大家都一樣。”
“也許也不能算算錯了呢……畢竟不會死亡,一開始就等同於死亡……”
術士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這傢伙雖然是那個舍米莎卡的心腹,但是提夫林這種玩意兒,本身也並沒有什麼忠誠可言——聽起來,他根本就不想讓康斯坦丁他們進入到大停屍房之中去。
“這倒也對……不怕死的東西很多,但是印記城裡比死亡糟糕的事兒多著呢。有些人害怕平靜陛下,怕的要死。有些人則害怕斯卡爾……說起來你們又對他了解多少?”提夫林轉過頭,陰冷的開口:“知道嗎?他的全身都籠罩在一件黑色的長袍裡,兜帽那本該露出面容的地方卻被濃厚的黑色氣息給籠罩,只在本該是兩隻眼睛的地方有著兩點幽光,他的兩隻手總是籠在胸前。所以沒有人見過他的樣子,就連這人的面板都不知道是什麼顏色,或者他更本沒有面板……”
“我聽說過一些關於萬亡會會長的傳言……斯卡爾黑袍之下的絕對不是他的本體,只不過是一個投影。一個位面投影。斯卡爾的本體甚至不在印記城之中,而是在其他的一個什麼位面裡,雖然這道投影卻無法走出這個位面,也無法離開印記城。”這個提夫林像是危言聳聽似的壓低了自己的語調:“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成為這個地方絕對的大佬之一,而你們的行為,實際上正是在挑戰他的地位。據我所知,通常這樣做的人下場便只有兩個,不是成為了停屍房之中的屍體,就是消失的蹤影不見。”
“好吧,好吧,斯卡爾是個女士的崇拜者,至少在某一方面來說是這樣的……他把大停屍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