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課。以陌照例不去上,正打算與三人分道揚鑣回寢室,沒走出幾步,卻被原園叫住了。“陪我走走吧。”她說。
“呃?嗯。”原大神逃課了,這等同於天上下錢的機率,被以陌碰到了,萬分受寵若驚。
兩人坐在校園人工湖旁的八角亭裡。原園問:“以陌,我們大三了,你規劃過自己的未來麼?”
以陌想了想,說:“沒有。在學校的日子總是單純且愉快,讓人忘了時間流逝。”
“我和沈瀚從初中認識開始,比了這麼多年,我總輸給他。這次也是。當年他說要和我報考同一所大學,而最終他去了K大,我在這兒。雖然事後他解釋是他父親改了他的志願,而我心裡始終有個疙瘩。他去德國之前打電話給我,說‘在這段時間裡,我會看明白我的心,也希望你看明白你的心。等我再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關於我們的未來,我希望聽到你的答案’,今天他來了。”
原園從來都是磊落的人,連談起感情來也是如此。以陌安靜的聽後,問:“那麼,你的答案呢?”
她沉默了一會,輕笑起來:“我喜歡他。在這三年裡沒有變過。”
以陌拍手道:“這下我們寢室的女超人終於嫁出去了……”
原園利落的截斷她的話:“可是,再見他的時候,我卻猶豫了。”
“為什麼?”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來惦念著的,是我的構想,還是他原本的真實。在分別的這麼長時間裡,他是否改變了。或許我一直在望著他的背影,而當這個背影轉過身來,卻又這樣陌生。”
“也許你不必這樣急著決定,你可以給自己更多的時間來看清那個人。”
“每當我遇見他,或是想到他,我就會變得不像我自己。這樣無法自主的情緒不是我所需要的,它阻礙了我的鎮定和冷靜。所以我需要一個決定。”
“原園,感情也是生活的一個部分。我因看見與那個永遠處變不驚的原園不同的一個你而驚喜。放鬆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好麼?”
“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放過自己?”原園忽然抬頭,直撞上以陌的視線。她看見一個訝然的表情被放大,然後一點一點的隱去,消失在那張漂亮的面孔上。
“我不懂你的意思。”以陌微笑。
“宋鬱白。”
“那是已經結束很久的事了。”她平淡的說。
“我知道那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的藉口。”原園黝黑的眸子安靜的看著她,“破綻就在,你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表情沒有一絲的動搖。這是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的結果。你打算就這樣毀了你的生活?”
“你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這些話從此之後我將不會再提。我將你視作姐妹,所以希望你看清眼前的路。而這路,終將由你來走,決定權在你手。安以陌,我只說這麼多。”她起身朝學校走去。
輕風吹皺湖面,揚起安以陌的長髮,她閉上眼,沉默片刻,起身向寢室走去。
以陌懷著亂糟糟的心情回到寢室,一頭扎進被子裡。可是偏偏怎麼也睡不著。彷彿一道被人硬生生揭開了的傷疤,被迫看清了那痂下流淌著的已然腐敗的血液。一片刺眼的紅。
宋鬱白。
仰面躺著,手背輕輕搭在眼睛上,遮住了視線和陽光。
心裡某個地方狠狠的疼起來,仿若無法呼吸。
那麼用力去愛過的人。
過往如鋒利的玻璃,尖銳的折射著記憶裡的曾經。
下雪的城市裡,她站在街角,捧著一杯熱咖啡等待。期待著他看見自己時的驚喜和擁抱。
而同樣下雪的城市,同樣的街角,同樣捧著一杯熱咖啡等待的自己。等待著質問他換號碼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