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一口匕首也許還不大恰當,其實那只是一口十分小巧的“飛刀”而已,刀身不過五寸左右,一指來寬,其薄如紙,一陣風就能把它給刮飛了,作為暗器來施展可是太輕了,只是果真內功精純者用來施展,情形可就另當別論。
這麼小巧玲瓏的暗器,端的武林罕見,試著往指甲上一貼,如是附骨,十分稱手,揮手即出,若乘以風,其勢力蹁躚,勁道更形尖銳,雖是小小體積,殺傷之力卻十足驚人,自然這般施展,大為不易,非高明者授以獨門秘傳,不足為功。武林之中,若干秘門,每有獨特暗器行施江湖,一支暗器常也是一件信物,代表著某一門派的聲望與威信。
灰衣人似乎正在思索著這個問題,特別是那小小刀身上幾個凸出的陽文篆書,給了他相當大的震驚:“搖光殿秘製”。所謂“搖光”者,北斗之標星也,位在第六,罡星在前,衡星在後,運四時而行造化,行一歲,即為一周天,星之魁罡也。以號而思,這“搖光”二字所顯示的意義可也就大了,倒是不曾想到過,武林中竟然還有這麼一個秘密門派,以之設想,這搖光殿主人,必系一非凡人物,勢將大有可觀了。
灰衣人還在思索著這個神秘的武林門戶……
燈下,那日纖細薄韌的小小飛刀,閃爍著銀樣的光華,每一閃動,都似含蓄著幾許神秘,啟發著人類的靈性與睿思。
他的年歲不大,今年不過二十七歲,可是腹中詩書,超人奇技,早已把他淬礪成熟。儼然洵洵君子,較之暴虎馮河的赳赳武夫,實在不可同日而語,他已是一個有足夠智慧,遇事深思而不盲從衝動的智者,特別是近十年以來給他的風塵歷練,啟發了他多面的人生感受。
如果以豐富的閱歷來論,實在已遠遠超過了他年歲的範疇,這一方面,即使久歷風塵的白髮老者,或是博學多聞的飽學之上,也難以望其項背。
然而,眼前“搖光殿”這三個字,卻把他帶人到玄奧的困境。憑他的豐碩閱歷,竟然對這個武林中的一派門戶,昧然無知,實在是使他自己也難以理解之事。
自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生也有涯,一人之見,畢竟有限,想要了解天下事,鉅細盡知,簡直跡近幻想。然而,他卻深深以為對於“搖光殿”的“無知”為一大缺憾,不能自解。
在他寓意裡,這個剛人意識的“搖光殿”絕非等閒之一般武林門戶,它的存在,值得推敲深究,也許那個綠衣姑娘說得不錯,自己無知之間,已為未來種下了一步可怕的殺機。
雪花繼續地飄著,寒夜裡傳來了淒涼的狼嗥聲。
今夜,他無疑為著過多的思慮而困擾。也許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把日間事排解開,甚至於連令人費解的“搖光殿”事也不再思索,只是他卻永遠也揮不去長久以來一直佔據著他內心的另一大片陰影……無日、無時、無影、無形。只要一經觸念,立刻他就能感覺到那陣子急劇的心痛,感覺到鮮血正在滴流,從而引發起他莫名的惆悵與恐慌。
那是一張早已退了色的錦繡。石榴紅的緞面上,精針鉤刺著一個美麗少女的形象。繡像中的美麗少女,其實應該說是“少婦”更為妥當一些,未婚的少女與已婚的少婦,就髮式上來說,是有著很大區別的。而其中一般的民婦與朝廷的命婦穿著打扮上,自然區別就更大了。繡像中的美麗婦人,是屬於身受封誥那一型別的朝廷命婦,或許是她的身分更見特殊,這一切只需由像中婦人那一頭繞首的珠翠,特殊的冠戴上即可判知。
灰衣人眼睛裡立刻透露出濃重的情意,卻又含蓄著萬般的無可奈何。緩緩伸出手來,用一根手指,輕輕地在畫中婦人的發上觸控著,這一霎他臉上所顯示的愛慕,有如緬懷慈顏的天涯遊子,卻似更具有刻骨銘心的悵惘離情。那雙含著瑩瑩淚光的瞳子,一忽兒放大,一忽兒又收小,神馳到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