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但他喜歡自行,喜歡得緊,如同喜歡自己一般。
“二少、二少又說笑了。”將頭扭到一側,努力平息眼中的熱氣。他與他無親無故,何必這般對他!只顧自己內心激動難抑,忽略了榻上另一側異常的人影。
“不、不、不是說笑!我、是認、認——”控制不住上下牙齒抖抖相撞,額上豆大汗珠頓時滴落如雨。
“二少,您——你怎麼了?!”猛抬首,望見偉岸身體竟顫抖不已地緊縮成一團,大驚,一下子撲坐過來,不加思索地扶聶箸文躺下,手足無措,“你、你到底怎麼了?我去找大公子!”轉身要走。
“別走!別、別走!”聶箸文快速地反手一拉,緊拽住伍自行衣袖,強笑,“沒、沒事,只是頭痛又犯了而已,沒、沒什麼大不了的。”
“疼成這樣,還逞強做什麼?”心亂成一團,根本無法冷靜下來,終於有人肯真心對他,他豈能放任這人獨自受苦?“我該做些什麼,二少!我怎樣才能幫你止痛?”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陪、陪我說會兒話便行。”聶箸文一臉懊惱,恨頭疾來得不是時候,“別擔心,片刻便過。”
“好、好,你要說些什麼?”再也想不起什麼疏離淡漠,伍自行坐回榻邊,雙手揉向聶箸文額側太陽穴,均力擠壓,“真的不妨事嗎?”
“不妨,不妨。”重重吁了一口氣,聶箸文雙拳緊握攏於身側,咬牙忍住一波波的烈痛陣陣襲向腦誨,全身赫然緊繃,“就聊、就聊自行身世如何?”小心翼翼地屏息,細察自行動靜。
按壓穴位的動作聞言不由僵了一下,片刻又醒悟過來,將臉轉向角落,伍自行邊繼續動作邊澀然地一笑,“有什麼好說的?我十二上娘便沒啦,二十歲又少了一個爹爹,僅此而已。”
“沒有別的親人了?”感受那涼涼的指腹在頭側輕輕揉壓,頭疼真覺輕了許多。
他一頓,親人?在“她”喪身火海後,所有的親人也隨之消失無蹤了。“沒啦,一場大火,全死了個乾乾淨淨。”手指,繼續揉著。
奇怪,以往只要憶起那場火,總會心如刀絞,壓得喘不過氣來,何時,他竟能如無事一般地將它輕輕帶過?
聶箸文沒再問些什麼,也沉默了下來。自行到底受了多少苦?熱血上湧,頓覺喉間一緊,雙手自有意識地一抬一圈,便將那瘦弱的身軀擁進懷裡,輕聲道:“別動,我只想抱一抱你。”
伍自行便止了掙扎,放任自己靜靜倚在那寬闊的胸懷裡,鼻端也酸澀起來,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麼擁過自己,好似,好似親人一般。
“沒有爹孃沒關係,我爹孃便也是你爹孃;沒有親人沒關係,我和大哥都是你的親兄弟;沒有家也沒關係,這聶府便是你的家;沒有什麼也沒關係,因為以後你有——我。”
伍自行再也忍不住,雙手不由圈上那瘦勁的軀體,抖抖地,手指拳了又松,鬆了又握,不知該哭該笑,內心,空成一片無物的白。
上天,真的垂幸於他了嗎?
他,可真的比“她”幸運?
這,可是在夢中?
唇動了又動,仰首瞅那真摯的面龐一刻,猛地俯下首貼近那溫暖的懷抱,張口狠狠咬了下去——就算是夢,讓他在夢中放縱地留下一點痕跡吧!證明、證明他曾醉在了美夢之中。
聶箸文悶哼一聲,刻骨的痛楚,重重融燒了他的情愫,他不語,任由懷中的一抹孤影在他身上刻上印記。
自行,從此由他守護。
非關男女,情根由此深種……
由此之後,伍自行再也不提出府之事。
儘管心緒雜亂,儘管聶府中人對他依舊親切地關懷備至,儘管聶氏兄弟待他一如親弟,儘管——聶箸文如他所言,付出源源不絕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