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臺妖孽的表情,意圖找尋蛛絲馬跡。只見他如常地坐在床邊,用乾布擦拭半溼的青絲,唯一的可疑,就是——
“你的臉好紅!”我順手切上他的脖頸處的大動脈,“心跳也好快!”
接著,後知後覺地發現,他保持著擦頭髮的姿勢僵坐在那裡了……糟糕,他不會當我在吃他的豆腐吧?!
我立刻鬆開爪子,抱著被子往床裡面挪了挪——他家的軟劍,從來就不是裝飾品。
“我就說,洗澡不要洗那麼長的時間。泡太久,血液迴圈過快,人很容易暈過去的。”純粹是沒話找話說,說完還配合著乾笑。
墨臺妖孽忽地轉頭,瞪了我一眼,一聲不吭地躺上了床。
我見他似乎沒打算跟我計較,遂安了心,也躺好。
成親那會兒,喜公專門有交待,說男女同床,女在內男在外,因為男子半夜一般會起夜、喝水或其他什麼瑣事。
當時,我壓根不認為墨臺妖孽會跟我一起睡,畢竟這場婚姻來得莫名其妙,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他都犯不著搭進自己的清白。結果,墨臺妖孽不但跟我睡同一張床,還一睡就睡到了現在。
但是,請相信,我們兩個絕對只是睡覺,純睡覺,連被子都沒蓋同一條!
按理說,墨臺妖孽美得跟朵春花兒一樣,他一笑,我整顆心都軟了。然而——
“妻主,你的睡相應該不差吧?”洞房花燭夜,他問我這話的時候,正將腰間的軟劍卸下,放在枕邊。
軟劍無鞘,兩側的劍刃俱已開鋒,泛著清冷的寒光。
不好意思,我不得不承認,我的思想覺悟還沒到達“牡丹花下,做鬼也風流”那般高的境界。我的座右銘一向是“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生命故,兩者皆可拋”——話說,那個裴多菲,就是一時搞錯了這三者的輕重關係,才英年早逝的。
我的睡相,這麼多年來,都不算差,睡起來還算安穩的,只是始終擔心,萬一睡太熟,不小心碰到墨臺妖孽,在睡夢中就被他給剁了……為了杜絕悲劇的發生,我特地準備了兩床被子,一張蓋身上,一張半橫在我倆中間。當時,墨臺妖孽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倒沒說什麼。於是,就一直這麼睡過來了。
只是,近些日子,不知道怎的,我的睡相好像變得糟糕了,每次醒來都會發現中間的那床被子被我壓在了身下——幸好,墨臺妖孽似乎都睡得很熟,沒有發現。
我側臥著,半抱著中間的那床被子,面朝墨臺妖孽。一呼一吸間,滿是墨臺妖孽身上的氣味,佛手柑的甜香,醇馨,不刺鼻,暖暖癢癢的,大大蓋過了我身上的茶香。
“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像橘子一樣。”聞了這麼多日子,早已沁入心脾,無比熟悉,居然還能令我尋到一份心安。
墨臺妖孽緩緩轉了過來,面對我,側躺著,臉上的表情柔柔的,宛如一汪春水。
“為什麼你不肯給我用你的澡豆呢?害得我一直要用茶味來蓋住身上原來的草藥味。”我不禁抱怨,緊接著睡意朦朧地打了一個哈欠,但才剛張開嘴,就被墨臺妖孽的一記冷眼嚇得睏意頓消。
為什麼變臉變得這麼快?!我剛想開口說什麼,墨臺妖孽已經轉身背對我了。
許久,當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間,突然聽到窗外一聲尖銳的長嘯,立刻就警覺地清醒了過來,但仍是閉著眼睛,身子絲毫未動。
第二聲長嘯響起的時候,墨臺妖孽突然起身下床,聽動靜,他是披了外袍就提劍出去了。
我坐起身,從床內的壁櫃裡摸出一把小巧的銀匕首,藏於袖間,然後靠坐著,等待著——等待著墨臺妖孽的歸來,或是,等待著危險的到來。
夜明珠的光暈之中,泛著琥珀的色澤,一時間,屋內靜極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