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旁,將草藥分別稱重,然後用牛皮紙一副一副地包好。其他人也圍在旁邊,七手八腳地幫忙。
也許的確是因為酋年長許多,一路行來,他對玉心的態度早已不再像是當初對待平級的將領,而隱約有點兒照顧後進晚輩的意思。尤其這晚輩還是個小姑娘,於是張口閉口便“丫頭丫頭”地喊。另一邊玉心也恍然覺得,狄戎有時候活潑得不像自己的哥哥,反倒是酋遠遠要穩重不少,甚至於更像是輩分高許多的長輩。
玉心忽道:“酋,謝謝你。”
酋的手頓了頓,淡淡地答:“……沒事。”
幽篁半開玩笑地抗議道:“我也在幹活誒,你怎麼不謝謝我?”
玉心道:“當然要謝。我最感謝的就是你,一直。”
幽篁一怔,其他人也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室內的氣氛忽然就變得不大對,因為玉心的語氣竟然隱約有幾分……訣別的意思。
那些草藥只夠一年之量,然而現在一年之量大約都用不完。
他們誰都清楚,幽篁和酋出發去蜀州,不久之後,狄戎和玉心也要離開桃李花林四處遊歷。一年之內,居無定所,說不定便再無機會見面。
此番或是永訣。
流香保證道:“小師叔,你走了以後,我會好好照顧玉心姐姐的!”
幽篁笑了笑,轉頭對玉心認真道:“巴蜀那邊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我會捎禮物給你。”
玉心道:“好。”
幽篁又道:“能認識你這樣的朋友,是我一輩子的榮幸。”
玉心道:“我也同樣如此。”
然後便再沒有什麼話了。這世上有太多東西即便埋在心裡不說,彼此也是知道的,若要強行以語言表達,反倒顯得蒼白無力。
君子之交,淡如水。
***
從桃李花林到劍門關,腳程快些,不過花了五天時間。正值初夏,草木繁盛,生趣盎然,五顏六色的野花從紅木林深處一直開到了高大的城牆腳下,豔陽之下奼紫嫣紅,甚為美麗。
酋並不熟悉路線,於是幽篁一手牽著馬,一手牽著他,繞過劍門關,在蔥蔥郁郁的密林間穿行,走的是一條人跡罕至的小道。過不多時,兩側樹木漸漸稀疏,換做碧綠無邊的曠野,前方高大的城池逐漸顯出輪廓,竟是來到了蜀州城的一處側門,與先前劍門關外景緻十分不同。
死亡了十幾年的鬼城看起來一片冷冷清清。烏黑的木門因年代久遠,已經朽了一半,歪歪斜斜地搭在丈餘高的門洞上。有冰冷陰風自門後吹出,隱約伴隨著什麼人的悲哀飲泣,白色的紙錢如雪片般隨風飄得到處都是,平添了幾分淒涼鬼氣。
幽篁倒十分熟門熟路,帶著酋左繞右繞,拐進了門裡。迎面的臺階上站著幾名守衛弟子,俱是漆黑的長袍,邊角朽得有些破爛,臉上一片青白。弟子們看見幽篁,立刻打起招呼圍上來,很是高興的樣子,也不那麼像死人了。
“——小師叔!你終於回來了!”
“——小師叔!許久不見了!!”
“——小師叔!掌門說你出去遇到了麻煩,還好你安然無恙!”
“小師叔!!……”
“……”
“好啦好啦,我沒事。”幽篁笑著安撫。他在門派裡位份很高,但性格隨和、見人就笑,遠不像司空墨般沉靜端肅,故而平時人緣極好,弟子們從不怕他。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跟在一旁的白衣魔侯——雖然酋換做了人類的模樣,卻仍然掩不住明豔姣好的容貌——於是有小姑娘臉色微紅地發問:“誒,這位是……?”
“他叫酋,是我的……嗯……我的——”幽篁想了想,不知該如何形容,腦子裡霎那蹦出的詞彙都驚世駭俗了些。便盯著酋撲哧一笑,見對方微微挑眉,沒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