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的卻是和滿清一樣人神共憤的事。矛與盾的結合,良知和現實的煎熬,誠然如鐵石心腸的周士相,都不敢去想,他能做的也僅僅是最大程度的減少不必要的死傷。但到底減少了多少,沒有人能知道,也沒有人去統計。或許,這些事情會永久封存在史料檔案之中。
滿清殺了我無數漢人,所以我要站出來反抗,可卻因為我的反抗,又使許多原本應該在這亂世之中能活下去的百姓丟掉了性命,那麼我做的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從前,周士相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可以用大義,用民族的未來,用他前世所知道的史讓自己相信他的所做所為沒有錯。可當真正面臨這些事,親眼目睹那些慘劇之後,什麼樣的大義都不足以讓他鎮定自若。那些百姓或許可以用“犧牲”二字一筆帶過,可以用戰爭註定就有傷亡解釋,可週士相始終不願面對。
如今的閩南的各府已經光復,從前對付清佔區的手段自然不能再用。想要集中人力恢復生產,福建正在推行的分田地政策自然會引申到廣東。福建方面肯定不願意境內人口流失,於是,在長達近十年時間內,福建和廣東兩省的官府,從上至下都是處於對立面,一方在拼命想吸引對方境內的百姓投奔自己,一方卻是死命想留住百姓。於是,中國史上罕見的一幕出現了兩省的官員們帶著手下的保安團丁在省境處晝夜巡邏,很多時候老爺們為了幾個百姓的去留大打出手,絲毫不顧顏面。
官府不再是官府,而是真正成了父母。
當人口的有效增長成了考核官員升遷的最主要手段後,固然有一些荒唐的事情發生,但不可否認的是,得益最多的還是原本官員眼裡的“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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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縣也在分田分房子。
因為道路不便,鄉間的婦人李氏得知這個訊息時,距離官府榜文公佈出來已經一個多月了。她當時就將自己那窩囊的男人痛罵了一頓。
“官府有這樣的好事,你還傻傻的呆在家裡幹什麼,還不趕緊去報名!”
一向“妻管嚴”的男人吳大有則是一臉苦相,猶豫一會,硬著頭皮道:“這事咱們還是不去湊熱鬧了吧。”
“為什麼不去!”李氏急了: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自家男人不去?
“官府說了,報名是一門一戶的報,報完之後要統一安排,分配土地。我家弟兄四個,要是給分開了,到了外地,人不生地不熟的,容易叫人欺負。”吳大有說出了心理話,他擔心兄弟幾人要是分開,會叫人家“欺生”。
李氏眉頭一皺,拿手指勐戳了下丈夫的額頭,罵他道:“你這蠢蛋,大家都是去報名的,分到地方,都是生戶,哪個有熟人在那?誰能欺負誰?。。。再說了,就算你們兄弟幾個都在一起,沒有土地,別人還不是想怎麼欺負便怎麼欺負。上次你家老三被村頭王家打傷,這事你還記得吧,你們兄弟三個都在村裡,放出一個屁出來沒有?為啥?還不是因為你們兄弟幾個種著王家的地,指著他家的田吃飯!你吳家要是有自己的地,能憋著氣窩囊?”
這一番話說出來,頓時說得吳大有啞口無言,想了想,覺得孩子他娘說的確實很對,有了自家的地,做什麼都有底氣。在李氏的極力催促下,吳大有當天就出發往縣城,走了三天才問到報名處。到地方時,只見人頭攢動,來報名的早就排成長長的隊伍,如果不是旁邊手持大刀、長矛計程車兵在維持著秩序,這裡還不知會鬧成什麼樣呢。所有報名的百姓臉上都是焦急之色,唯恐因為來報名的人多,分不到自己。看到這種情況,吳大有也是後悔不迭,早知如此,他就應該早點來,要是分到自己沒了,回去之後還不知李氏要怎麼收拾他呢。
還好,報名的隊伍再長,官府的人都在那裡造冊登記,沒有收拾東西說散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