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爺就知道朱櫻也夢見過那幕情景了。
如果是夢,怎可能兩人夢見一模一樣的?如果不是夢,又為何與現實保持著這樣微妙的差距?
朱櫻安然在雪宜公主身邊坐下。
夢裡,雪宜公主不在。那時朱櫻已與雲華眉目傳情,雪宜公主吃醋,就避開了。L
☆、第十七章 各自為政
如今百事蕭瑟。勉強尋歡,也提不起精神。看著花露蒸了一會兒,也不過如此。三帝姬或許有耐心在氤氳中趺坐一整天,居然不是不愉快的。在座的幾位都不能如此。在非要端坐不可的場合,譬如大典,他們還能應付。不是一定要的話,坐著看了一會兒,也就各自散了。
本來也該散了。
但宮人發現一件事,駭得難色都變了,要說又不敢說,畢竟還是要悄悄報給雪宜公主一聲,請公主定奪。
雪宜公主一聽,就站了起來,眼望著朱櫻,不能出聲。
雲舟發現氣氛緊張,暫且裝不知道,想著,若公主不想聲張,她就找個藉口告退避開得了。
七王爺要不要一起避退呢?她看看七王爺。
朱櫻自己姍姍站起,道:“已經發覺了麼?”
雪宜公主面青唇白:“你——”
“嗯,我請她喝花露,加了好作料。她現在永遠沉睡過去,不用哭了。”朱櫻道。
一時室內寂寂無聲。所有人都只是看著她,而無法言語。
“真是個好結局,對不對?”朱櫻軟媚道。
那雙黑眼睛深如無月的夜。
雲舟緩緩站起來道:“公主,妾身恐怕應與王爺告退了。”
風乍起,吹起一地落花。
皇宮真是太大了,秋天落葉太多,春天落花太多,片片瓣瓣,皆似墜樓人。
即使王府,都已經太大。
七王爺回自己房門的路上,岔開去,穿過花徑、綠廊。看了看那唐靜軒消失之後就鎖閉的鐵門。
消失一個人,就鎖一道門的話,皇宮與王府再大,終有一天,也會鎖無可鎖、閉無可閉的吧?
他叫下人擺酒與點心上來。他要與王妃對飲兩杯。
廚房沒有任何問題。現蒙王爺帶回宮中花露,和了現有的材料,正好做百花蜜糕。不但模樣好看、氣息香甜。入口才更知妙處呢!端的是餡中帶汁,腴而不膩,松而不散。鮮美已極,適合孝敬王爺與王妃。
可惜王妃不在。
下人回稟:王妃又入宮去了。
二皇子從書房出來,取道回他自己宮裡,經過鄂子榭旁邊。想起不久前父皇在太后的建議下前往彼處,卻不過是質詢了宮人、隨後裁減了份例貢俸而已。竟未步入,不由心中一動。
如今鄂子榭寂寂無人,依然臨湖,湖面水佩風裳無數。已經滿是蓮葉,荷香隨風來,說不得多麼宜人。
往常暑天。公主妃嬪往來於此,先進木屋。有的是大桶的熱水、寬敞的青石坐凳。那石板都烘得熱乎乎的了。浴者先是解衣入屋,坐在石凳上,吃著熱湯餅、身上澆著攙薔薇香露的熱水,很快大汗淋漓,宮娥道:“好,熱毒出盡了。”取毛巾為她們略加擦拭,復把她們引到旁邊一間屋子。
這屋子便涼爽得多了,坐在裡面,只聽水聲淙淙,竟像是從頭頂流下,原來是水車將林子底下陰涼的流水車到屋頂上、令其順外壁流下,屋內便如秋天般涼快。這裡頭換了溫水,水裡也有花露,卻是百合的,更顯清和,泡一會兒,大汗全消、暑熱盡滌,貴人泡盡興了起身,宮人伺候著撲上吸汗的香粉,換上縐紗衣裙、輕容背子,這才引入鄂子榭正榭納涼。
二皇子正遙思及此,卻隱約聽見裡頭似有浴聲。他正詫異,見裡頭有服侍的宮娥拎了桶東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