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曲徑幽折,如有整座佳嶺搬在裡頭。聽得見水聲,是假山孔隙中引的活泉。
將這小園也穿過,見第三道門,仍然是敞著的。彎彎的月亮門,雪白粉壁,烏黑門框。旁邊是花窗,冰裂紋的窗格子,沒有重複的花式,淡青的顏色,似月色凝成了冰,輕輕一叩,敲成裂紋。每個窗子是一個碎了的月亮。
這個院子進去,白得如雪花落下來呵護而成的地面,是瓷燒的,一片片拼嵌起來,當中綴著碎琉璃,似星星落在了雪原中。
很奢侈嗎?或許並不。中原本是瓷器之國。燒幾片瓷,又算得什麼呢?這一院的瓷片,合在一起的造價,比不上一個妃子的一個房間。再說琉璃,雖然算是昂貴的物色,但這一點點大小的碎片,又是彩色的,並非透澈無瑕的“冰品”,實在也要不了多少錢。
這院子難得是匠心。
匠心運處,碎片也美。你甚至覺得碎片美成這樣,誰還稀罕完整的物件?
步子落在上頭,都不覺要輕些、再輕些,怕唐突了這片美。
班幼娘和妃嬪的腳步,都放輕了。
有人的步子先還是重的,踩在瓷片上,“咕咚”一大聲,落耳驚心,不知不覺就放輕了。
這些輕盈的鞋履,踏過雪瓷星璃的地面,發出悅耳的叮咚和聲。再前面,便見到雲舟了。
雲舟手中牽著絲。
細得幾乎看不見的冰絲,牽著星星一樣的珠子。
那場面之美,只要是個女人,下自六歲上至六十六歲。都會情不自禁的“呵”一聲。
雲舟看到這群人闖進來,吃了一驚,手上顫了顫,那些星星也嘩的顫了一下,好像要掉下來了。
這些女人們掏心窩子般趕緊道:“別慌別慌,先把星網穩住!”
這是寫在她們性別中的弱點。她們不能拒絕美麗。
雲舟告了個罪,安然把星網綰好了。
這時候。班幼娘她們氣勢已洩。
(記得古人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雲舟又告個罪,非常識相的道:她不想給諸位娘娘多添麻煩。一定靜悄悄隨娘娘們去。
她轉到後庭去,很快下人們就抬了個青帘密遮的小轎子出來。下人們稟娘娘道:旁邊那個院子偏僻,娘娘們可以到那裡處置。
班幼娘她們至此,完全被雲舟牽著鼻子走。也就真的去了,走著走著想起來:咦。我為什麼要這麼聽話啊?
可是不這麼照辦,好像也沒更好的主意。何況旁邊那個偏僻的院子,真的很近,正拿不定主意間。腳下三步兩步的,就到了。
青帘小轎子擱定在院中心,下人們告退。一切全憑班幼娘她們處置了。
真想不到雲舟就這樣束手就擒。
現在……怎麼辦呢?
拖出轎來一刀砍了?亂棍打死?還是舉火燒掉算了?
女人們事到臨頭,還真有點拿不定主意。對手的太過恭順。倒叫她們亂了陣腳。
或者說,那三重小院子的安靜的美,那一簾星網的阻礙,已經叫她們消了氣勢。小轎子的青帘又垂得太過肅穆。她們要重新積蓄起殺人的兇焰來,是要一點時間的。
在這段時間之內,棟勳來救場了。
而悲摧的二皇子,就在快出京城還沒出的地方,被幹晾著、晾著、晾著……想:咦,我的大將軍到哪裡去了?怎麼還不來呢?朕接下去該怎麼辦呢?
終於有人趕來給他救場了。
二皇子看到那騎士控疆飛馳而來的氣勢,就覺得可靠。看著那騎士身後小兵扛著的旗子上烈烈的一個“郭”字,就更放心了。
放心完之後,隨之而來的是生氣:好你個郭永澈!不想想你的將軍頭銜是誰家封的!不想想是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