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蘿披拂,月下也不知開了什麼花,但覺風送清香。有一縷白雲,正在山峰上,半舒不卷、載沉載浮,禪意十足,真是可以入畫的。
邱慧天轉過這座山,視野一暢,但見綿延足有半里多地的矮桃林,花期剛過,正在坐果時候。溝渠裡細流涓涓、枝頭上新果窺人,葉間偶有一陣蟲啼、驚起幾聲鳥啾,好不清新可愛。
這便是英姑兒子的田莊。
邱嬤嬤來過這兒,告訴慧天,見到果林,往前大概幾百步,有條小路,走進去,籬笆小院土屋,就是大嬤嬤的家了。
也不知邱嬤嬤記錯了、還是邱慧天迷了路?他轉來轉去,也沒找著籬笆和土屋。這鄉郊野外,連個更夫都沒有。邱慧天仰臉觀星,估摸著已是後半夜,急得鼻尖冒汗。
十二 好狗不咬人
更新時間2015…1…24 20:59:14 字數:2443
忽聽狗吠。兩條大黃狗,一前一後,朝邱慧天猛撲,雖咬不著他,卻驚了他的坐騎。
邱家內侄心道:有狗就有人家,會咬人的狗不叫、會叫的人狗不咬!倒是反而歡喜,便揚聲道:“哪位主人?麻煩把狗收收,我是送信的!”
無奈他那坐騎,是個小騾子,倒是黑毛白蹄生得俊,也有腳力,無奈膽子小。而那兩條狗固然沒出息,好處就是聲兒挺大,一前一後把住了路,狂吠不已,一來恐嚇入侵者、二來求聲援。
果然把其他狗、以及狗主人給叫出來了。
那狗主人但見個青衣小帽的年輕小廝,相貌周正,騎個慌毛燎蹄的小騾兒,在群狗聲討之中奮力收束韁繩,連聲:“莫撲莫撲!我是來送信的!”
那狗主人便喝住狗們。邱慧天鬆口氣,安撫了騾子,同狗主人見禮道:“我是城中林府當差的邱慧天,特來尋英大嬤嬤。”
狗主人道:“那是家母。”便同邱慧天見了禮,問明來意,遲疑:“今夜這樣晚了……”
邱慧天察知他言下之義,連忙挑明瞭道:“實在我們家姑娘有要事,非大嬤嬤不可。求大嬤嬤念在當年夫人的情份——”說著,懷中取出東西來。
那是一件填絲貼翠華勝。
所謂華勝,是製成花草形狀,插於髻上、或綴於額前的裝飾。邱慧天手中這一件,以銀掐絲,先掐粗絲——所謂的粗,也並不比梧桐葉柄粗多少——再填進細絲,這卻比頭髮絲還細了。這般搭起金屬架子,即所謂“填絲”,立體精緻,這份手工比金子還貴。上頭貼的是翡翠鳥羽,深碧動人,這種貴重羽飾往往配合在黃金上,輝煌惹眼。這件華勝的製作者卻獨運心思,棄金而從銀,盤出秀雅的蕙蘭骨架,而穩穩飾以翠羽,使得成品素碧相映、沉靜端莊,形質渾然一體。這份心思與手藝,令其脫離了一般“首飾”的範疇,而進入藝術品行列。
英大郎雖然不是珠寶商人,不過搭上眼,也知此物不凡。
“——雖然夜深,望大郎還是代為通傳,著我一見。”邱慧天誠懇行下禮去。
英姑正睡在自家搭砌的那石磚木樑小屋裡。上了年紀之後,她睡眠淺。狗叫聲把她驚醒,她心懸兒子,怕出了什麼事,坐起來,撥開窗板往外看。
今夜月明,她老眼也不算很花,正見兒子英大郎領著個客人、客人又牽著牲口,狗們在旁邊歡躍護送。一行人迤邐行來。
英姑唇角斜了斜,不知是個笑、還是冷笑。她摸索著開啟箱子,取出珍藏已久的、最貴重而得體的衣物。
她剛把衣服穿好,大郎就進門來了:“娘——你醒了?有位客人——”
“知道了,讓他等等吧。”英姑對鏡,把頭髮梳光順,穩穩勒上抹額,這才出來。
邱慧天坐在木桌邊,連忙起身見禮。他看這久仰大名的女人,年紀也並不很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