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人就是拿拳頭,有亂擂的、有胡砍的,還有抽冷子地上拿石頭砸人的。
當中幾個箱籠,有的已經被打翻了,裡頭的細軟掉出來,但見朱的翠的首飾、披的掛的穿戴,也不知是誰家的金銀箱子整個兒被衝了出來,又或者是收拾了要逃難的,卻半途流落到這裡?
那廝打的,便是爭這批財寶。打死的已經沒法廢話了,負傷的也退出了爭鬥,還剩四個人,還能打,看招式完全不是好漢練家子,所以年輕艄公把他們叫作“雜碎兒”。但他們能撐到最後,身體都結實,反應也敏捷。聽見老艄公和範娘子走來,忙中偷閒緊著轉睛看,只怕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範娘子嬌聲嬌氣,扭臉對老艄公道:“啊喲!阿爺,這些人打架呢。怕得很。我們走罷!”
真是嬌語輕盈、妙目流波。雲舟先還嫌她輕佻?她如今才叫顧盼之間百媚橫生,叫人看了目眩心搖、神魂飛越。
有個身高九尺的壯漢,一咬牙關,手一揮、足一跺。他對手還以為他要出陰招了,誰知他是跳出了戰圈,發狠道:“罷罷罷!這些東西就讓給你們,我不打了!你們讓我揀塊金子去,我再搶這娘子去。你們別妨礙我。這裡的東西,我也不跟你們搶了!”
範娘子又是“啊喲”一聲,對老艄公道:“還有王法沒有?光天化日他們要劫人呢!”
這輕嗔薄怒。比人家說笑還要動人。九尺壯漢心癢難熬,大踏步往她趕去,長手一伸,地上揀起一塊銀錠。
有個身穿青衣、臉如鍋底的漢子,離這些東西最近,手裡拿根粗樹棍,“呼”的朝九尺壯漢掃來。
九尺壯漢跳開。手裡還攥著那銀錠。怒道:“我不跟你們搶!我就要這銀子跟那女人。再嚕嗦,我幫他們打你了!”
有個五短身材薑黃臉男人,手裡拿著菜刀。那菜刀半捲了刃。在此仍然是件可觀的兇器。他一言不發,試圖往黑臉漢子臉上砍去。黑臉漢子反應迅速,貓腰反手把棍一掃。要不是短黃男人閃得快,腰當時就給打斷!
登時幾個人又扭打在一處。也不是沒人瞄了瞄範娘子。考慮著:要跟九尺壯漢去搶這個女人不?
到底是沒有九尺壯漢果斷,他們誰都沒有出來跟九尺壯漢競爭。
九尺壯漢呵呵一笑:“小娘兒。今番你是我的。”
範娘子回身道:“老爹,我們走呀!”
她是風擺楊柳,人嬌體弱,奔不快。那老艄公搖搖擺擺。也是人老腿慢,如鴨子般盡伸脖子往前,腳下沒能奔出幾步路去。九尺壯漢追向前。大手掌一伸,還要說便宜話:“小娘子我們前生是菩薩前燒香修得來——”
那手眼看就要捏著範娘子的香肩了。範娘子噯喲一聲,似乎是踢著了什麼東西,嬌軀往旁邊一倒,好險倒把這一手閃過,而老艄公往旁邊一搖晃,又擋住了九尺壯漢的路。
九尺壯漢心中煩躁,橫使一腳,往老艄公踢,嘴裡不乾不淨罵道:“老兒躺下!”
老艄公還真的躺下了。他這躺法頗為怪異,腰筆直、背筆直,就是腿彎一彎,人往後仰,就像一座橋似的,有個正經名字叫“鐵板橋”,乃是外功中極見功力的一招。光是這一倒,沒有五年以上苦練,不能見效。而他豈止倒下,還就勢還了一腳!於“鐵板橋”姿態下還能還一腿,他筋骨真得是鋼鐵鑄的一般,否則怎能完成。
九尺壯漢光顧著矚目範娘子了,沒注意老艄公這腿是怎麼飛來的,但覺膝彎一疼,已然中招。老艄公且冷笑道:“倒也。”
九尺壯漢真的一個踉蹌,實在身體是結實,竟仍勉強站住了,大怒道:“你這老匹夫敢打爺爺!”
當下他先不管範娘子了,趕著先要把老艄公打倒再說。他是虎虎生風,老艄公就使出了小巧迴避之能,把他拳腳全都躲過,逮到機會就捏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