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分都是沒說的。〃韋小寶道:〃知道了就好。喂,你去看看靳輔大人,甚麼時候給咱們餞行啊?〃於阿大去了好一陣子,靳輔沒有來,卻見那個老鼠鬍鬚的師爺來了。
於阿大對那師爺道:〃有甚麼話,你自己給韋爵爺回罷。〃韋小寶心中有氣,冷冷道:〃靳大人好大的架子哪,御前侍衛也請不動麼?〃老鼠鬍子師爺滿臉堆笑,道:〃啟稟韋爵爺,因為又有一段堤壩合龍在即,敝東察看去了,臨行再三向你老人家致意,請你老人家海涵。〃韋小寶兩眼望天,〃哼〃了一聲。
於阿大道:〃大家都在外做官,靳大人難道連規矩也不懂麼?〃韋小寶沒想到於阿大也幫他說話,接著道:〃規矩,靳大人自然是懂得的,不過皇上給他寫了個甚麼'溼'啊'幹'的,他老兄便連寧人吃食、寧人不吃食甚麼的都忘了,哪裡還記得做官的規矩?〃老鼠鬍子師爺賠笑道:〃韋爵爺這等說話,敝東卻是汗顏無地了。〃韋小寶道:〃你們東家哪裡能'旱鴨無敵'?哼哼,他'有敵'得緊哪!〃老鼠胡於師爺不知道甚麼〃有敵〃、〃無敵〃,更是不敢回話。
直至韋小寶發作得差不多了,他才摸摸索索地拿出一隻封袋,道:〃敝東臨行的時候,吩咐小人將這隻封袋敬呈韋爵爺。〃韋小寶明知故問,道:〃是甚麼啊?〃
老鼠鬍子師爺道:〃這是五萬兩銀子,敝東請韋爵爺一定笑納。〃雖說只是區區五萬兩,卻也聊勝於無。韋小寶心道:〃辣塊媽媽,你早些取了出來,不就結了嗎?也省得老子大動肝火了。〃語氣便緩和得多了,說道:〃那太也不好意思了罷?靳大人何必這等客氣?〃老鼠鬍子師爺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韋小寶接過封袋,指了指於阿大,道:〃這位御前侍衛大哥,你們怎麼說?〃老鼠鬍子師爺道:〃預備好了,預備好了。〃
說首,又摸出一張銀票,捧給於阿大,道:〃請老爺賞臉。〃於阿大接了過去,卻又雙手捧給韋小寶。
韋小寶沒有接,使眼角一瞟,看是五千兩銀子——他斗大的字兒識不了一筐,唯獨對銀票卻是認識得絲毫不爽,也是怪事。
韋小寶道:〃靳老爺的一片心意,咱們又不好拂了他的,你自己收下罷。〃老鼠鬍子師爺拜謝了韋小寶,又給於阿大作了一揖,道:〃韋爵爺,你老人家有甚麼事,只管吩咐,敝東在不在都是一樣的。〃韋小寶道:〃明日你預備兩匹馬罷。〃
於阿大道:〃韋爵爺,還是馬車好些。師爺,請你明日預備三輛馬車。〃韋小寶心裡奇怪,暗道:〃咱們兩個人,要三兩馬車做甚麼?〃於阿大解釋道:〃有一個朋友,託我把他的一個家眷帶上北京去。〃韋小寶興致大增,笑道:〃年青麼?美貌麼?〃於阿大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她病著,不能見人,也不能見風。〃韋小寶道:〃那一定是個美貌女子。〃
於阿大道:〃為甚麼?〃
韋小寶笑道:〃你想啊,人家都將美貌女子說成弱不禁風,她這麼怕風,那定然是落魚沉雁之容,閉花羞月之貌了。〃老鼠鬍子師爺倒是能幹,第二天,竟然在荒僻的黃河岸邊,弄到了三輛極為漂亮的馬車。韋小寶坐第一輛,於阿大坐最後一輛,於阿大朋友的那位怕風又怕人的家眷,坐在中間一輛上。
上車之前,於阿大低聲囑咐韋小寶,道:〃二哥,這一路看來不大平靜,咱們老老實實地趕路,千萬不要節外生枝了。〃韋小寶笑道:〃有你三弟保駕,我偏不老老實實,偏要節外生枝。〃於阿大笑笑,道:〃小心無大錯。〃
其實不用他說,韋小寶也是不敢惹事生非。經過這一番挫折,他甚麼也不想,只是想平平安安抵家,與妻兒團聚。
上車之後,儘管天氣大熱,韋小寶還是將自己關在密不通風的車帷裡。
美美地睡了一覺,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