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她不會嫌累的。”管桐答。
“可是,那個,”顧小影囁嚅,過會兒才說,“生活習慣上可能會有差異,當然這主要是兩代人的理念有差異,換了我媽也一樣……萬一我患上產後抑鬱症可怎麼辦呢?”
“你患抑鬱症?”管桐驚訝地看她一眼,搖頭,“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太小了。全世界的人都抑鬱了,我看你也抑鬱不了。”
“說什麼呢?”顧小影不願意了,撅嘴,“這事兒可說不準。本來生了孩子心理變化就大,萬一再過上天天喝豬蹄湯還不準洗澡不準洗頭髮的悲慘生活,不崩潰才怪。”
“有我在呢,到時候我跟我媽說,”管桐騰出一隻手拍拍顧小影,“別害怕,那麼多人生孩子,也沒見多少真的抑鬱了。”
顧小影不說話了,只是看著窗外,然後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小區大門說:“那裡,綠景嘉園,跟門衛說咱們是去‘馨然月子苑’的。”
“馨然月子苑?”管桐納悶地重複一遍,又降下車窗跟門衛重複一遍,一路按照顧小影的指示往小區裡面走:拐彎,再拐彎,直行50米,三號樓,坐電梯,直達頂層……門開的瞬間,穿著粉色護士服的女孩子笑臉迎人。管桐一邊隨顧小影往裡走,一邊詫異地打量屋子裡粉紅色牆上掛著的寶寶滿月照,只覺得恍如隔世。
那天,在母嬰護理師的引導下,管桐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神奇的地方——產婦生完孩子後一家三口住進去,此後一個月甚至更久的時間裡自然有人替你照顧你老婆,不用你多麼愧疚,不用你每天跟前跟後,最重要是不用你再操心要如何擺平老婆和媽之間的衝突、分歧、差異……這可真是別有洞天啊!
當然,價錢是貴了點,選個普通房間坐月子要花一萬元,選VIP套間坐月子要花幾萬元——這放誰家也不是個小數目。尤其對工薪階層來說,相當多的家庭其實接受不了這種消費模式。但管桐一下子就明白了顧小影為什麼要先帶他來親身感受——參觀完後,當他們坐在觀景陽臺上吃著母嬰護理師親手調製的花生奶昔和精緻的小點心時,管桐不得不承認,這裡的服務的確周到又省心。按照這種服務標準,若是放在更大的城市裡,價錢至少翻幾倍。
到這時,當年做副縣長的經歷顯然主導了管桐的思維方向——他幾乎是立即從經濟角度和幫助創業就業的角度開始思考這種新型場所的意義。他習慣性地打量這裡的佈局、裝置……隱約預見到,說不定很多年後,高階的月子會所和平價的月子中心都會成為一種尋常事物,再加上社群裡無處不在的母嬰服務社,這得給多少人提供創業就業的機會和崗位,同時又能給多少經濟水平不同的家庭提供便利!當然接受這種理念需要時間,但就像現在的“月嫂”一樣,剛出現時不也讓很多人覺得昂貴、覺得沒必要?然而也沒過多久的時間,眼下在中等以上城市裡,坐月子僱月嫂儼然已經成為最普通不過的一件事……“管桐!管桐!”顧小影伸手在明顯已經走神的管桐面前擺擺,管桐驀地回神,看見顧小影納悶地問:“想什麼呢?”
管桐笑了笑道:“我在想可能很多家庭現在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消費模式,至少很多老人接受不了。”
顧小影咧嘴樂了,一邊樂一邊意味深長地說:“這就是你的事情了……”
管桐沒說話,只是一邊繼續打量四周出出進進的人們,一邊想著,其實無論是僱月嫂還是預訂月子中心,在說服管利明和謝家蓉這道程式上,都會有場硬仗要打。
可是這仗沒打起來——出乎意料吧?
顧小影也完全沒想到。
去交訂金的那天,顧小影納悶地看著管桐:“我沒見你們爺倆兒有什麼溝通啊,怎麼就這麼答應了?”
“我想來想去,壓根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