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居馬上躬身,口稱遵命,鷹眼掃視,諸鮮卑大人神色皆是有些不自然。落居嘴角抽了抽,策馬行出,拔刀出鞘,奮聲喝道:“讓漢軍看看真正的鮮卑勇士。”
“大鮮卑、大鮮卑……”五千王庭親衛軍揚聲呼喝。所謂王庭親衛軍,顧名思義,檀石槐經過數十年精心挑選的精銳之師,這個挑選,並非看誰身板好,那是一仗一仗打出來的,東面的夫餘,西面的烏孫,北面的丁零,南面的漢國,都沒少吃它的苦頭。
鮮卑五千騎脫陣而出,清一色鐵札甲,暖陽照射下,精光耀眼,氣勢雄渾。
車兒皺眉道:“這是鮮卑的精銳。咱們已經連戰數場,筋疲力盡,討不到好的,撤吧。”
龐德搖了搖頭道:“不戰而退,鮮卑必會士氣復振,一瀉而下,那些未逃遠的百姓……”
楊阿若低頭看了看草草包紮的右臂,又回頭望去,兩千餘漢軍臉上滿是動搖。他們不是戰爭機器,而是有著豐富情感的人,此時此景,他們既想為同胞報仇,又覺得勢不可為,心裡矛盾叢叢。
楊阿若緩緩開口道:“來時大家都看到了,泥水河上的慘狀,我們一旦退了,數以萬計逃亡中的百姓就會落在鮮卑人的刀下。哪怕僅僅拖延一刻鐘,也會變相拯救無數百姓……”
漢軍面面相覷,他們何嘗不知這點,可是……
“你們可能很多人都知道,我楊豐早年遊俠,每天爭衡於街頭巷尾,渾渾噩噩過著刀頭添血的日子,從不想為何打架,只覺得痛快就夠了。後來我加入漢軍,追隨蓋射虎東征西討,我認為打仗和打架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是人更多而已。這期間我學會了認字,學會了讀書,記得戰國屈原詩中有這麼一句話,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是說為了心中所想,死九次都不後悔。現在,我願意為了更多百姓保全性命而奮身一戰。敢戰者隨我上——”話語即落,楊阿若飛馬衝出。
“漢軍——威武——”龐德邊吼邊追了上去。
“漢軍——威武——”兩千餘漢軍起亡命的衝鋒,無一退縮者。他們中很多人不懂得那麼多大道理,特別是羌人,但既然主官都不怕死,他們又豈甘落後?
落居眼中迸出一絲異色,漢軍連連大戰還有這等心氣,難怪區區數千人便能打敗兩萬鮮卑戰士。“就給你們勇士最體面的死法吧。”
漢軍衝進百步,頭頂忽然湧來一片黑雲,疾砸下,鋒利的箭簇貫穿鐵盔、貫穿鐵甲、貫穿旁排,鑽入骨肉,一擊之下,兩千餘漢軍倒下將近兩成*人。楊阿若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早知對方厲害,還是有些估計不足。
落居滿意地點點頭,不過鮮卑人第二輪箭雨取得的成績就要差得多,一是漢軍有了準備,二是漢軍反擊同樣犀利。
雙方相距二十步,鮮卑大軍一分為三,左右各分出千騎,縱馬馳射於旁,中路三千騎則和漢軍硬碰硬的撞擊。
箭矢如蝗,刀矟如雨,馬蹄聲、喊殺聲交相輝映,直上雲間。
“殺……”楊阿若左手揮刀斬上鮮卑短矛,盡數摧折,轉腕一劃,切到一人脖頸,燥熱的鮮血彷彿火山爆一般衝飛頭顱。刀勢不止,砍中另一人胸口,黑刀鋒利,鐵札甲就像牛皮紙般斷開,深入肌膚,把那鮮卑人開膛破腹。
連殺兩人,楊阿若雙眸殺氣更盛,迎著鮮卑千長,掄刀直上。王庭親衛軍只有兩萬人,千長已是屬於高階將領,能爬到這個位置的人,無不是屍山血海爬出來的,手裡起碼有著數百條性命。
鮮卑千長毫不相讓,提劍兇狠地回擊,“咣噹”一聲大響,火星四濺,兩人正要錯馬而過,楊阿若一記橫掃,鮮卑千長舉劍一擋,眼中立即爆出一片驚駭,因為他看到自己的鋼劍折斷,黑刀裹挾著怒風撲面而來,下意識低頭,黑刀斬中太陽穴,半禿的頭蓋一躍飛出,鮮卑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