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看我這謀官的高人一等,還是你這混跡於商人之中的更體面?
沈慄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然而朝廷用人自有法度,市舶司也非小侄一言堂。小侄只能為姑父留心,若有機會,定然為您想辦法。”
古逸芝大喜,笑道:“我知此事急不得,不忙,慢慢來。”
沈慄沉思一會兒,打聽道:“姑父,書院中如今可有人議論市舶司?”
“有的,”古逸芝正色道:“有幾個學生出自商家,他們的訊息很靈通。不過現今你們還沒有動作,這些人也沒什麼談資。”
“過幾天便會有了。”沈慄道:“還請姑父並表兄表弟替我多加留意。”
“你擔心此番還會有學生鬧事?”古逸芝訝然道。
沈慄道:“有人從中嘗過甜頭,自然會認為這個法子好用。今日宴席上,小侄見過一個叫麻高義的商人……”
“他算是本地最大的商人。”古逸芝道:“在同行中頗有聲望。”
沈慄點點頭:“小侄曾出言試探過他,此人對市舶司不甚歡迎。他的意思大約能代表很多人……總之有備無患吧。”
“你放心,”古逸芝咬牙道:“我既在這個上面吃過虧,便絕不會允許書院中再有人鬧事!”
布政使司對稅權鬆了口,沈慄等人便忙活起來。於枕用了官印,城門旁、鬧市中張貼起告示,宣告市舶司正式運轉起來,勒令齡州海商必須至市舶司衙門登記,領取文牒,不然市舶司便不承認海商的資格。
“老子有沒有資格下海,還用他們承認?”
儘管滿腹牢騷,有姜寒的施壓,海商們還是不情不願地前往市舶司。填了一紙文書,申明自己有多少條船,通常販些什麼貨物,最近有沒有再添置幾條船的打算等等。最後,領取加蓋了市舶司官印的文牒,以及對應船隻的鐵牌。
廖樂言相對熟悉差事,要做的事情也更多,正忙得不可開交,猛然發覺,沈慄不見了。
“沈大人呢?”廖樂言找了一圈。
“他告了假,”於枕道:“說是有位長輩的故舊在此,須得拜訪一番。”
“告假?這個時候?“廖樂言不可思議道。
“原覺著市舶司事與我這大老粗無甚關係,”祁修文一手拿著玳國公的信,一手拍著肚皮笑道:“早知您帶了老國公手信,某昨日確該赴宴見一見沈大人。”
沈慄目視這位“頗有分量”的齡州府同知,微微訝然,昨日沒見祁修文,他還猜測這位是不是被排擠了,不想卻是此人自己不肯列席。
只是位同知,竟然敢拒絕姜寒的宴席?
“大人不怕長官不悅嗎?”沈慄笑問。
“某是公爺麾下,只知老實當兵,與麻高義那些商人沒交情,”祁修文笑道:“更學不來烏慶在姜大人面前溜鬚拍馬那一套。”
沈慄恍然。玳國公府在南方勢力很大,在鬱家的庇護下,祁修文只要自己不犯錯,別人還真就無法因為他不給長官面子便將他如何。何況現如今玳國公世子正領兵在湘州作戰,鬱家的人馬便更顯精貴。
與麻高義沒交情?沈慄微微垂目,若此言屬實,說明祁修文至少沒有和商人們摻和到一起。
“聽說昨日烏慶吃了大虧?”祁修文感興趣道。
沈慄道:“不過一句玩笑。”
“烏慶如今還嚇得要死。”祁修文冷笑道:“無能之輩,嚇得好!”
這句話卻不好接,沈慄微笑不語。
“既有老公爺吩咐,”祁修文揚了揚手通道:“有什麼差遣您儘管開口。”
沈慄笑道:“不敢當,折煞晚輩。只是如今市舶司初建,難免會有些混亂,下官在齡州又無甚根基,若真有意外之事,還請祁大人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