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義圓睜醉眼,咬牙切齒道:“想當初他未發跡時,還曾借過我家銀子,與在下稱兄道弟。如今他高貴了,哪裡還記得當年交情。在下鞍前馬後伺候這麼多年,就得了個‘無能’?還要在下退位讓賢,呸!”
尤行志滿面同情道:“姜大人如此確實有些不妥。唉,在下也曾試圖為麻兄說上幾句,可惜姜大人不肯聽。”
“剛愎自用,不通人情。”麻高義直著眼,喃喃道。
“麻兄打算如何做?”尤行志伸手斟酒。
“還能如何?像我這樣的商人,若是失了靠山,真被退位讓賢了,還不知要被人怎生奚落。”麻高義嘆道:“只好多多奉上‘孝敬’,哄得姜大人高興,派了他那二女婿古逸節幫我說服同仁們。”
尤行志道:“麻兄若是需要,在下也可出面相幫,無需所謂孝敬。”
“多謝大人,”麻高義驚喜道:“有您出面,必定事半功倍,在下這裡謝過。”
尤行志笑道:“見外了不是?在下是覺著與麻兄投緣,固有結交之心,休再提謝字。”
“日後大人旦有差遣,在下定然盡心竭力。”麻高義歡天喜地去了。
尤行志自斟自飲,似笑非笑。
身旁護衛疑惑道:“大人是什麼樣的身份,何苦如此給這商賈臉面?便是折節下交也未免有些過了。”
“此人被姜寒打壓太過,本官給他鼓鼓勁兒。”尤行志笑道:“這廝若無依仗,便會乖乖聽姜寒的安排,現下本官給他幾分陽奉陰違的底氣。”
“大人是想教姜寒與麻高義翻臉?”
“麻高義區區海商,未必有與姜寒翻臉的勇氣,不過只要他不肯聽話,以姜寒刻薄寡恩的脾性,就絕不能容忍。”尤行志曼聲道:“想辦法教姜寒知道麻高義方才對他不滿的話。還有……隔些日子,將齡州海船的真實數量以及當年廖樂言養子的公案透露給才茂。”
見侍衛滿面疑惑,尤行志稍稍自得道:“才茂知道,市舶司便知道了。原本市舶司不清楚海商們隱藏了多少船隻,更無法調查陳年舊案,只好慢慢試探。現下清楚了……”
那侍衛微微吸氣,輕聲道:“照大人的安排,布政使司與海商、海商與市舶司、還有涉及當年舊案的州府烏慶與內監廖樂言怕是要團團打起來,這齡州豈不是要亂套了?”
尤行志大笑道:“便是亂起來才好。”
門外又有侍衛進來,擠眉弄眼道:“大人,那位胡三娘又來找您,如今正在園子裡賞花兒呢。”
“哦,”尤行志微微笑道:“還要加上海盜。”
“二兄怎的不在家?”古逸節問:“不是說昨晚回來了?”
“今日一早便又走了。”姜氏撇嘴道:“專為回來接沈慄——市舶司提舉於大人想送長子到文彥書院附學,因二伯是監院,沈慄派人問了一聲,二伯便立刻趕回來。嘖嘖,那人便是高官子弟,二伯好歹也是監院呢,這些忒巴結了些。”
古逸節嘆道:“看來二兄確實打定主意奔那邊了。”
“早讓郎君分家……”姜氏埋怨道:“一個宅子裡住著,看著糟心。”
“再說吧。”古逸節含糊道:“如今還要忙著說服海商,哪有心思提這個?”
眼見丈夫匆匆跑掉,姜氏狠狠跺腳:“整日就知道敷衍!”
“多年不見,二姐姐還是一副快人快語樣子。”屏風後頭忽然有人說話!
姜氏吃了一驚,方欲開口喚門外丫頭進來,屏風後已轉出人來。粉面桃花,長眉鳳目,朝她微微一笑。
姜氏目瞪口呆,將叫人進來的話又咽了下去。
“你……那****見到的果然是你!”姜氏顫聲道:“你還活著!”
那女子歪歪頭,嬌笑道:“奴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