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救走,若不馬上追擊,少不得要被人參上一個瀆職懈怠,甚至會被人誣為同謀。這種謀逆之罪,只要負責審案的人“用心”,是很容易被牽連的。何況古冰容又同時失蹤,於公於私,沈慄都要硬著頭皮立刻追上去。
途中遇到古墨與,知道古冰容出事,便覺對古家歉疚,因擔心官兵不肯善待這個“罪婦餘孽”,只好派隨從護送。
他原本從才茂口中知道尤行志並未帶走幾個緇衣衛,海寇又是烏合之眾,自忖便是碰上些危險,也能堅持到援兵到來。
哪成想尤行志手下還有一隊身手利落的紅衣人,而他所期盼的援兵,直到所有兵丁被砍殺殆盡,都沒見到半個影子!
祁修文是玳國公府的門人。
沈家與鬱家的關係一言難盡,既是同一個戰壕的兄弟,也是同一個派系中的競爭者。
沈慄與鬱辰又同在東宮,一個深受太子信重,一個卻被漸漸排斥。
自從出了鬱楊之事後,兩家的關係更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尷尬。
因此,既使沈慄帶著玳國公的書信,祁修文也一直不是很聽用。
沈慄勢大時,祁修文便跟上來撿便宜立功,沈慄勢微時,祁修文便束手觀望不肯出力。
而如今沈慄陷入危險,祁修文倒不算落井下石,卻能夠延誤救援。
禮賢侯府如今出頭的只有沈慄一個,玳國公府卻子孫滿堂,沒了沈慄,禮賢侯府便是不倒,少說十年之內,也無法與玳國公府爭鋒了。
作為鬱家門人,“除掉”了沈慄的祁修文,自然也會立下大功一件,雖然這個功勳實在有些說不出口,但鬱家總會有人感謝他的。
飛白漸漸想得清楚,不覺氣得手抖。
發現飛白雙眼通紅,神色不善,祁修文強作鎮定。
只是走的慢些,對方便是想指責也找不到證據。祁修文暗暗安慰自己。這是為了玳國公府,時機太好,不容錯過。
為了報答老國公當年知遇之恩,便拋卻一次良心又如何?沈大人若真的不幸遇難,日後多給他上幾炷香就是。
至少鬱家會有人感謝我的。祁修文暗道。
到了那片荒屋前,沈慄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滿地屍首。有官兵的,有海寇的,倒是不見尤行志手下的緇衣衛與紅衣人的,想來是被帶走了。
飛白心急如焚,連連催促祁修文尋找線索。
祁修文口上應著,也裝著呼喝差役四處搜尋的樣子,然而飛白仍能感覺到他的怠惰之意。
飛白氣急,暗暗握住刀柄,目露兇光。
此時才茂終於帶著緇衣衛趕過來。見了飛白,急道:“我得到訊息晚了,你家少爺呢?”
飛白哽咽道:“少爺……我等碰倒圍殺,教我衝出來求援,回來少爺就不見了!”
才茂嚇了一跳。他可是奉了皇命率人來齡州監察市舶司建立過程的,同時,也有些保護於枕沈慄二人的責任,若是沈慄有個三張兩短,回去怎麼和皇上交代?
還有太子,還有禮賢侯,想象那二位得知沈慄出事後的臉色……才茂虛弱道:“可見到屍體?”
“未曾。”飛白帶著的希望道。
“阿彌陀佛!沒見就是好事。”才茂捂著胸口,吩咐手下:“還不快去尋找?”
此時緇衣衛們已經意識到出了大事,若蹊蹺不見的尤行志果然涉案,整個千戶所上下都要被擼掉一層皮!
故此原還有些不服的緇衣衛們聽到命令,忙不迭展開搜尋,只盼著立些功勳,好在接下來的檢察中得些先機。
才茂見飛白時不時盯著祁修文發狠,不覺奇道:“怎麼?”
飛白知道才茂與沈慄有些交情,遂低聲將自己的懷疑說給他聽。
才茂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