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中,沈慄才放心睡個好覺。因他的病過了皇帝眼,沈淳便教他在府中養著,自己去朝上對付那些御史言官。
這一覺直到第二天日頭西斜,沈慄方才醒來。李雁璇連忙吩咐人端來飯食,又親自服侍用藥,末了才告訴他一個訊息:“大嫂診出喜訊。”
沈慄一口茶噴出去,詫異道:“什麼?”
因小產傷了身子,容蓉多年未孕,府上都以為她不能生了。
李雁璇捂著嘴,指指櫻桃:“你說。”
“是。”櫻桃快嘴道:“聽說昨日世子爺和世子夫人回去後大吵了一架,不期世子夫人竟被氣暈了。大半夜裡招了府醫診治,結果診出喜脈來……府上都說少爺一回來府上就有喜事,分明是您帶回來的喜氣。聽說世子爺還喜得要來謝您,教侯爺罵了一場,方才罷了。”
沈慄嗆咳不止:沈梧真是喜顛了餡,自己妻子有孕,他打算跑去謝弟弟……大兄太蠢怎麼辦?
李雁璇早與香梔笑成一團。
“罷了。”沈慄板起臉道:“這話不許與旁人提。”
櫻桃應道:“少爺放心,胡嬤嬤教過奴婢了,只把外面的訊息告訴咱們院子裡知道,不能把咱們院子裡的事向外說。”
李雁璇又笑。
“能把這妮子教出來,胡嬤嬤真是費心了。”沈慄嘆息道,又轉向李雁璇:“可曾著人送過禮去?”
李雁璇笑道:“早令香梔去過了,見大嫂竟似換了個人。”
沈慄道:“她這算是有了盼頭。”
李雁璇示意香梔等人退下,與沈慄低聲道:“大嫂有了盼頭,先頭那個怎麼辦?”
沈寧如今養在郡主身邊,已是抬了身份,又佔了個“長”字,容蓉往日裡還能勉強忍著,如今知道自己有孕,怕是容不得了。
沈慄笑道:“爵位傳承自有父親打算。如今寧哥兒還小,嫂子那個還不知男女,此時提起也嫌太早。”
李雁璇搖頭道:“你不知女人為了兒女……只怕嫂子等不得。”
沈慄就想起當初嫡母李氏,又憶起昨日容蓉眼中陰狠,不覺嘆了口氣,囑咐李雁璇:“得空給母親敲敲邊鼓,咱們沈家如今還在風口浪尖上,無論如何不可出事。”
為大房的妻妾們,侯府鬧了多少次風波。沈慄還真不敢說自己可以冷眼旁觀。
李雁璇特意提起也是為了這個。畢竟沈慄在朝為官,若是家中鬧出什麼醜事,沈慄難免受到牽連。
沈梧沒兩日就過來與沈慄訴苦:“你嫂子又想將寧哥兒從母親那裡移出來,我是不肯的。她的脾性與才嫁過來時迥然不同,變得有些心硬。我雖歡喜有嫡出的,也不能不管寧哥兒。”
沈慄哼道:“這才哪到哪?孩子大了再說。”
嫡子與庶子能有幾個關係好的?何況沈寧的生母還是容蓉給逼出去的。日後一長一嫡,不爭才怪。
沈梧愈加頭痛。他與容蓉之間是本爛賬,先前是他虧待妻子,現下容蓉卻已性情大變,有時教他都覺著心驚。有這樣一個偏執的母親,有了嫡子還不知要被教成什麼樣。
沒孩子盼孩子,盼得了又發愁。一時之間,沈梧心裡希望容蓉乾脆生個女兒才好。
容蓉的心思到底被郡主擋下,然而侯府還是因這個還未降臨的孩子泛起波瀾。無論如何,一旦容蓉真的生下兒子,這個才是禮法上正統的繼承人。
容蓉也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孩子身上,連沈梧也不肯理,每日只靜心養著。抄經唸佛,仔細衣食,只盼生下男孩。
沈梧也由她,只要她不去鬧沈寧,萬事好說。
只田氏覺著不好,對郡主道:“老身原也憐大孫媳婦艱辛,只是如今看她竟有些瘋魔了,你平日精心些,不要教她傷己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