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幾人雖然沒說,可他們看向那玉佩的眼神,分明也在發著同樣的感嘆:這可是南陽鄧九的貼身之物,有了它,在這小小的汝南,豈不是橫著走?
這時刻,他們就算再也沒有想到,看向柳婧時,那目光也不一樣了。
柳婧低頭看著那玉佩一眼,再抬頭看向鄧九郎。對上他微垂的眉眼,那不容置疑的堅決,她走上一步,輕輕拿起那玉佩,朝著鄧九郎一揖後,低聲道:“謝主公。”
說罷,她朝後慢慢退去。
剛剛退出,剛剛把廂房門關上,王頤的說話聲便從裡面傳來,“我說鄧兄,你這可就過。自你說出他是你的人後,我們哥幾個,可就只是瞧瞧。你這丟出玉佩來,倒底是怕他往來不方便呢,還是就怕他被我們欺了?”
另一世家子也說道:“就是,姓柳的是勾人,可咱們是什麼人,你說一句,我們誰也不會動他。鄧兄你現在連玉佩都甩出來,這樣巴不得在他身上烙一個印的,可是看輕了咱們。”
在亂七八糟中,鄧九郎低沉含笑的聲音傳來,“這小子不老實,我好不容易才逮到他,這玉佩給他,也算是留人。”
……一陣短暫的安靜後,鬨笑聲再響。
“如此說來,那吳郡時,哄騙了你又開溜了的那個,就是這柳文景?”
“鄧兄放心,我們都幫你看著這小子,保管他只能做你的人。”
“話說回來,這姓柳的倒真真是絕色,嘖嘖嘖,那清冷自持又禁不住羞惱交加的小樣兒,怪不得鄧兄你捨不得放手了。”
聽著裡面毫不掩飾的鬨鬧大笑聲,柳婧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
她匆匆轉身,像被什麼燙了似的,慌忙地朝外面逃去。
走了十幾步後,她還覺得袖袋裡的玉佩,像烙鐵一樣燙得慌,讓她巴不得馬上扔了,可又不敢。
這樣急亂地走出十幾步後,無意中瞟到四周來往的婢僕護衛那詫異的眼神,柳婧連忙鎮定心神,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只是她的心裡,這時真是羞惱得恨不得大叫大嚷,又恨不得把鄧九郎砍上一劍。
出得梅園時,她的護衛馭夫還在那裡侯著,柳婧急步上前,翻身跳上馬車後,她聲音沙啞急亂地喚道:“走。”
幾人哪曾見到她這般失態過,相互看了一眼後,才應了聲是。
隨著馬車駛動,柳婧漲紅著一張臉,急得團團直轉:鄧九郎這樣四下嚷嚷,在我的身上打下他的標籤……這事可不能讓他繼續下去,我,我得扳回此事。
可是,與誰商量呢?
柳婧第一個想到的,是她的父親。
可是才想到父親,她又搖了搖頭。
她的父親,被那幾個月的牢獄之災和幾個月的舟車顛簸,是真的傷得慘了。上次那場病,幾乎要了他大半條命。一直到現在,柳父還是精力不繼,大太陽的天也斷不了火爐。如今,家裡人已習慣了大小事由柳婧做主,儘量不讓父親勞累。
而且,柳婧也知道,父親一直防著鄧九郎,要是知道了今日的事,只怕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求著顧府趕緊把她娶了回去,徹底隔絕她與鄧九郎之間的聯絡。
父親的這種不安,柳婧其實明白。他以前身體康健,以為能夠護她一世時,是想著把她許一個真正珍惜她的好男兒,讓她幸福一生。可自從他病倒之後,他就老是擔憂著自己什麼時候會故去,老想著替她安排好後路,免得他一旦過逝,無人替她把關,女兒會被騙被欺。所以,以前他看不上的顧呈,現在他也願意替他說兩句好話了。
不能找父親,也不找母親,至於別人更是不可能。
柳婧急了一陣後,想道:書上說過,每逢大事有靜氣……心急最是無用,要鎮定下來,要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