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重量。”
段慈亦是一點頭,飛奔著出門去取七樓廁室的繩子,片刻二人皆回,將兩根繩子並作一股綁於窗框之上,另一端先縛上了田心顏的腰,囑咐她莫要害怕,有事便大聲叫我們。田心顏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只點點頭,默默跨上窗臺,雙手緊緊握住繩子,剩下我們四人一齊使力,一點一點將她放下樓去,眼看著田心顏的身形消失於濃霧之中,我不擴音起心來,過了許久,直到手中繩子的長度將盡,感覺到突然一輕,由下面傳來一陣輕微的搖晃,再向上一提,繩上已是沒了重量。
心中鬆了口氣,顯然田心顏已經到達了地面。第二個是柳惜薇的丫環芭蕉,小丫頭嚇得臉色蒼白,哆嗦著邁上窗臺,才要將她放下去便哭了起來,死活不肯下,掙扎了半天又爬了回來,柳惜薇好說歹說地哄了一陣,這才又重新跨上窗臺去,慢慢地將繩子下放,過了半晌安全落地。
第三個是柳惜薇,縛好繩子才要跨出窗臺,卻聽得嘎嘎吧吧地一陣巨大脆響,整個房間竟然開始向下塌陷,地板瞬間裂開了一道大縫,濃煙蜂擁湧了上來,直嗆得我們三個淚流滿面咳嗽不止。
“惜薇——咳咳——快——趁還有機會——你趕快走——咳咳——”我用袖子捂著口鼻叫道。
“不行!我若先走,這房間已然不能再承受重量,你們便走不了了!——咳咳——你先走!我有功夫——咳咳!足可自保!”柳惜薇開始解自己腰上繩子。
“你——你那叫什麼功夫——咳咳——花拳秀腿——先逃出去再說別的——罷!”我拼命揮手示意她先走。
柳惜薇根本不理我,將繩子解下後衝著我過來便要替我縛上,我才要推開她,誰知腳下地板突然又是一陣響,因受熱而引起木料變形開裂,整個房間已經在坍塌碎裂的邊緣。
柳惜薇反應迅速地一把拉著我退到了門邊,段慈便也跟過來,才貼到門上他腳下那塊地板便因受熱鼓脹而爆裂了,突然他便陷了下去,柳惜薇反應迅速地鬆開我去抓他,勉強薅住個衣領,叫道:“段公子!莫要亂動,用手扒住地板邊緣!”
段慈依言伸手扒住,我過去蹲身往上拽他的胳膊,拽沒兩下忽又聽得一陣嘎嘎響動,抬頭看時見旁邊的門扇竟然搖搖欲倒,連忙將段慈交給力大無比的柳惜薇,起身去扶那門扇,才剛扶住,地板便再度裂開,一陣巨響中柳惜薇同段慈便齊齊掉入了五樓的滾滾濃煙之中。
“三公子——惜薇——咳咳——”我焦急地湊到那裂縫中想往下看,卻被濃煙嗆得眼睛蟄痛,只好將那繩子扔下去,以便他們能夠順著爬上來,然而許也未見動靜,直急得我圍著那裂縫團團亂轉。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那門扇已是再也禁不住熱浪侵襲,咯咯咔咔地倒了下來,我閃身至窗邊,躲在風口處,見門外走廊內一片火光,竟已經由五樓燒了上來,一根房梁呼拉拉地由頂上掉下,砸得木質地面一個大洞。
眼下我還有機會由視窗逃生,然而若我用了那繩子,柳惜薇和段慈生還的希望便愈發渺茫,而我若不用,只怕便會同他們一起葬身於火海之中。
呵……我等,死也要等。
我慢慢坐到地上,在這天崩地裂般的火的煉獄裡反而意外地平靜起來,眼睛盯在那裂縫處,直到它慢慢地被濃煙包圍,什麼也看不清。
我躺倒在地,將溼溼的袖子蓋在臉上,恍惚間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於是露出眼睛向濃煙中望去,見火光裡走過一個人來,滿臉的焦慮取代了平日的無謂,黑色的眸子布著被火映得愈發明顯的血絲,那襲紫檀色的衣衫已經被燒去了半幅衣襬,唯一與這落魄的形象不成一體的是眉間的堅定,堅定地相信著他要找的人絕不會死,他絕不會放棄。
我重新用袖子矇住臉,輕輕地問了自己一聲:你還想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