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絕世大盜,眼底帶了抹惋惜,沉著聲道:“你確信你瞭解本府的想法麼?”
鬼臉大盜搔了搔耳根,無謂地一笑:“我若活著,月兒便要受辱,到那時只怕她也絕不肯再跟我——那小妞兒好強得很,一旦事情到了那樣的地步,比殺了她還痛苦。而我若死了,既能保住月兒清白,又能保她全家平安,皆大歡喜。季大人你是這意思罷?”
季燕然望著他沉默了一陣,嘆聲道:“你……若已做好決定,便同本府一起回衙門罷。”
“喂……”鬼臉大盜笑起來,“我可以為小月兒送命,但是我可不想把命送到朝廷的手裡。而且……若我就這麼死了實在虧本兒得很,得拉個墊背兒的才是……不如,季大人你就同小盜我一起作個伴兒,共赴黃泉,可好?”
鬼臉大盜說著,伸出一隻手去扼在了季燕然的喉嚨上。季燕然眼內毫無懼色,只淡然一笑道:“本府既欲同你單獨相談,便未將自己生死放在心上。只要你能說到做到,保岳家平安,保靈歌無虞,本府縱是同你一起赴死又有何妨?動手罷。”
鬼臉大盜的目光在季燕然的臉上停留了許久,忽而放開了手,轉身走往那張破床邊重新盤膝坐下,收起了那看似輕鬆無謂的態度,凝眸望住季燕然,沉著聲道:“我有個要求,你若答應了,隨時都可拿走我的命。”
“說。”季燕然亦望住他。
“月兒那小傻妞兒重情重義,愛鑽個牛角尖兒,我若死了怕她一時想不開幹出什麼傻事來。你須答應我,無論怎樣都要保護好她,她恨你也好,怨你也罷,你都不得放棄,直到她徹底忘掉我,開開心心地嫁了人——你能做到麼?”鬼臉大盜直直地盯著季燕然,他知道這男人足以令他信任,他也知道這男人必會答應他的要求,他甚至知道……這男人對他的小月兒,有著不輸於他的情意。
季燕然迎住他的目光,亦沉聲地一字一字答道:“我答應你。”
鬼臉大盜展顏笑起,恢復了方才的輕鬆,歪身向床上一倚,道:“好了,本小盜已沒什麼要說的了……你想要我怎麼死?”
季燕然盯了床上這視生死如無物的男人一陣,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只是負著手在這間廢棄的獵人小屋內來回踱著步子。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這個男人一旦死去,那為他而生不如死的人是誰呢?……是她。也許靈動如精靈的她,從此後將枯訥如行屍,也許微笑如夏花的她,從此後將凋損如腐屑,也許,也許那個一顰一笑一動一靜都能使這世界異彩紛呈的她,從此後將帶走他季燕然眼裡所有的顏色……那時……生不如死的,又豈止是她一人?
季燕然停下腳步,月光下輕嘆出一抹蒼白的苦笑。他以為他這一生有能力恪守君子之道、奉行君子之規,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他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他會情難自禁,去為了一個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曉他的情意的女子顛覆自己的人生信條和行事準則。——這不是君子當為之事,然而他已決定要這麼做了,於是他緩緩望住床上的那個男人,沉聲開口,道:“本府現在也想要你一句話——你,能保證從此之後再不犯案麼?”
“怎麼,難道你認為我還有‘從此之後’麼?”鬼臉大盜側身支起下巴,笑著看他,“不過我可以答覆你:不會了。我已得到了我想要的,其它的事情我不再感興趣了。”
“好。”季燕然目光倏地一沉,聲音低且慢地道:“既然你說不願落於朝廷之手,那麼本府允許你自行選一處可不留自己屍身之地,最好……是找都沒有辦法找的地方。”
鬼臉大盜怔了一怔,慢慢坐起身,望住季燕然嚴肅的面孔,知道他並非在開玩笑或是信口而言,不覺有些詫異,然而歪頭想了一下之後便明白了:這位絕頂聰明的季大人……竟已是深陷情網難以自拔,為博心愛之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