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滑輪的轆轤所組成的滑輪組的作用下,連人帶桶便可以逆流而行,因水流並不湍急,是以雙手動作起來也不是十分地費力,遇到轉彎處時,我便用扁擔輕點崖壁,以防木桶撞上去翻入河中。
行至新搭的吊橋下方,我暫時停下了逆流行進,抬頭凝眸望去,見橋頭處的崖壁上有一大片被燒黑的痕跡,想必是昨天早上那吊橋被燒時留下的。然而從這一大片黑痕中又一條細細的黑痕延伸出來,沿著崖壁一直向東而去。
我重新逆流而行,時而抬眼望一望那黑痕,直到我來到了位於孤峰東北角的打水轆轤的下方,黑痕便也消失於此。
於是我與轆轤之間的橫向拉力變成了垂直拉力,這便稍稍有點費力了,我棄掉扁擔,雙手輪換地往下扯著麻繩慢慢將自己所“乘”的木桶向上拉去,雖然有簡易滑輪組在起著不小的減力作用,但畢竟這河面距崖頂過高,有近十層樓的距離,倘若是夜間河面上漲,到崖頂只有兩三丈距離時,想要上去便是輕而易舉之事了。
攀到一半時我的胳膊就已開始發抖,只好仰臉高呼了一聲:“惜薇——”
便見柳惜薇滿是驚訝的臉很快便出現在崖頂,我忙道:“把我拉上去罷!”
柳惜薇不愧是練過拳腳的,但見她甫一轉動轆轤,我便像坐著垂直電梯一般飛也似地往上升去。眼看就要到達崖頂,忽地瞥見崖壁之上有一處向外凸出的不大起眼的崖石,方才那道黑痕便止於此。連忙叫了一聲:“且慢!先停一停!”
抻著脖子儘量湊近去看,卻見那石頭上豁然有著數滴白色的蠟油!
“好了,可以拉了!”我向上輕喚。
柳惜薇將我從木桶裡扶出來,訝異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凝重地望著她,沉聲道:“這是一個懷有極端執著的恨意之人,在一遍遍不畏危險的親身實驗下所想出的具有悲愴意味的復仇方法,其心可誅,其心更可憫。”
柳惜薇望了我半晌,道:“我雖不知兇手為何要殺人,但在我看來,除了律法,誰也沒有權力決定人的生死。因此,我絕不會憐憫奪去他人性命的人。”
我微笑,道:“惜薇是個有自己見地的女子,很是難得,希望這樣的愛憎分明惜薇能夠保持一輩子。”
柳惜薇愣了一愣,才待說話,忽見由東門內跑出名衙役,直向我們這邊過來,道:“嶽小姐,季大人請小姐前往接受問詢!”
我的呼吸緊了一緊,應道:“是。”
遂辭了柳惜薇,跟著那衙役進入樓中,直往西廂最北面的那間房而去,想是臨時被做為了詢問室,門口還有兩名衙役站崗並隨時待喚。帶我來的衙役上前輕敲了敲門,稟道:“大人,嶽小姐來了。”聽得裡面道了聲:“請嶽小姐進來罷。”衙役將門推開,我深吸了口氣,輕輕跨進屋去,衙役便又將門在我身後關上了。
季燕然負手立在窗前,正望著窗外的遠山,聽到我進房,轉過身來對著我笑。我低下頭,張張口,可不知為何竟一個字也說不出聲來,只好抿住唇,默默地等他先說話。
“靈歌……近來可好?”季燕然輕聲地道。
我……還好。我點點頭。
“聽清音說,你的眼睛已經無礙了……這便好。”他笑著道。
是的,這便好。我再次點點頭。
一時他也無語,兩個人對立著沉默。
終於聽得他重又開口,笑道:“靈歌坐罷,關於這次的案子,為兄有些話要問你。”
我依言坐到屋中椅上,見他亦坐到對面,大手搭在膝頭,那條受了傷的胳膊已然康復,只不知……日常活動起來是否還一如往常。
“關於這兩起命案,為兄在靈歌之前已經問過幾名證人了,”季燕然開始了公事公辦,語氣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