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的路很不好走,好在他們重一些的行李寄放在鎮民家裡,上路輕鬆了很多。
這一走就是小半天,從太陽還沒出來走到太陽斜斜掛在天邊。中間向辰幾次走不動了強撐著,又被他哥和他大伯背起來走了一段,等喘過氣就掙扎著要下來自己走。
等遠遠見到破舊的草屋時,不光是向辰,另兩個都有些喘氣了。
看到村子的一剎那,許恆洲還好,向辰卻好像突然意識到了進去這個地方對自己意味著什麼。
他不怕自己身份被揭穿,本來就是假的,是騙人的,被責怪被罵也是應該的。只要他大伯,他哥還在他身邊,他有什麼好怕的。
但是……如果真得被揭穿了,他的大伯可能就不是他的大伯了。
在這個時空,他一共只有兩個親人,如果大伯不願意認他,討厭他了,那他就只剩下他哥一個了。
一想到宋文彬會用厭惡痛恨的眼神看著他,向辰起先做好的所有思想準備全被碾了個粉碎。他只覺得後背發冷,汗濕的衣服粘在身上,冷得他像是跳進了冰窟窿,幾乎要瑟瑟發抖。
&ldo;到了。&rdo;宋文彬沒注意到向辰的異常,看著面前的小村莊面露感慨。
他上次來的時候,帶著滿身的悲痛離開。好在老天有眼,兩個孩子都讓他找到了,等到了許大山墳前,也能勉強抬起頭跟他說話了。
&ldo;走吧!&rdo;宋文彬去牽向辰的手,心情頗好,還有心思跟他開玩笑:&ldo;帶你去見你爸爸,好好跟他說說話,記得誇誇大伯啊!免得到了下邊,嫌我沒照顧好你們。&rdo;
向辰一動不動,他的腿彷彿僵住了,邁不開步子。臉色煞白,要不是自己控制著,幾乎想轉身奪路而逃。
&ldo;怎麼了這是?&rdo;宋文彬發現不對,彎下腰摸了摸向辰的額頭:&ldo;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啊?&rdo;
向辰張了張嘴,幾乎當場哭出來,他滿肚子的話想跟宋文彬說,恨不得在這裡把自己身份挑明瞭算了,免得進去了再受一場煎熬。
許恆洲彎腰把向辰抱起來,讓他趴在自己懷裡,扭頭對宋文彬道:&ldo;可能累到了,我抱會兒,一會兒就沒事了。&rdo;
宋文彬擔憂地看了向辰一眼,要是生病了在這山裡可麻煩,&ldo;那還去不?要不咱回去找個醫生給辰辰看看?&rdo;
許恆洲微頓了一下,道:&ldo;不用了,沒多大事,歇會兒就好了。&rdo;
向辰趴在許恆洲懷裡一個字沒說,雖然他知道這時候如果說自己不舒服,他大伯一定會帶他下山看病。不說完全躲過去,最起碼可以拖延幾天,但是向辰不願意。
就、就這樣吧!說好了承認錯誤的,做錯了事怎麼能不承擔後果,他享受了大伯那麼多年的關懷,這時候不能再瞞著他了。
宋文彬在前面帶路,許恆洲抱著向辰跟在他身後,他的手在向辰背上輕輕拍撫著,在向辰耳邊輕聲安慰:&ldo;星星不怕啊,哥哥在的。&rdo;
向辰收緊了手臂,他抱著許恆洲,像是抱著一根救命的浮木。
村子很小,走進去沒多久就遇見了村人,他們見來了幾個外人,也不敢靠近,躲在一邊指指點點。
宋文彬目不斜視,帶著許恆洲和向辰直直地往許大山墓地那邊走。
他對這裡的村人是有一份埋怨的,當初許大山妻子難產而死,留下的兩個孩子備受欺辱。雖然動手的是許大山的弟弟弟媳,但是村人的視而不見卻也是真的。
若不是在村子裡一點兒活路都沒有了,許狗子又怎麼會一個人往外跑,最後被人販子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