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清例行巡營之後回到自己的院子裡,上了回家省親的請示摺子,之後遲疑了一瞬,給家中也寫了一封家書而後叫來信使將奏摺和家書都送出去。
快入冬了。
堯城這個地方靠近南邊海域,冬天溼冷極為厲害,但樹卻是不落葉的。
謝長清在此處多年,好像自己都快忘了其他地方冬日裡大雪紛飛,銀裝素裹的樣子。
如此一想,這地方越看越是有些礙眼了。
院子裡的小樹隨著冷風搖搖晃晃。
暴風雨肆虐了很久,又時冷時熱的,這小樹雖然蔫不拉幾,但竟然還活著。
生命力可是夠旺盛的。
謝長清雙手負後立在窗前看著那書,想起那個女人在床上時也忍不住朝外張望,枯井一樣的眼睛總在看這顆小樹的時候流露出幾分異彩。
以及她那晚迷亂地喊他那個什麼見鬼的稱呼,說是她們呼喚情郎的暱稱。
情郎?
謝長清嗤笑一聲,很是不屑。
他在此處多年,對於茉蘭那個小且神秘的海上族群當然也瞭解一二。
茉蘭皇族的公主名聲臭不可聞。
為了利益,她們可以隨意出賣任何東西,包括身體。
皇族中那些悖逆人倫的醜聞也叫人聽了便噁心。
她是茉蘭的皇族,而自己恰好成了方便她達成目的的一個工具。
他貪戀她的身體。
而她利用他達到目。
如此而已,情郎什麼情郎?
……
黑龍潭後西南方有兩座極大的島嶼。
島上彩帶漂飛,歡歌笑語。
茉蘭人正在慶祝迴歸家園。
年輕健壯的茉蘭男人把帶領他們迴歸故土的公主抬在編滿鮮花的轎子上,無數的花瓣飄飛,落在少女的身上。
少女有一頭棕褐色長髮,深棕眸子泛著琉璃色,一身碧藍色衣裙盤膝坐在轎子上。
她的頭上戴著七彩的花環,聽著族人們唱起古老的茉蘭歌曲,琉璃棕色的眸子裡也浮起幾分喜悅。
只是這份喜悅浮於表面,她眉心輕輕蹙著,手也不自覺按在小腹上。
待到族人們把轎子放下時,她扶著僕婦的手走到了鮮花滿布的高臺之上,坐在幼弟身旁,接受族人參拜。
“阿姐……”年輕幼嫩的茉蘭王還有些緊張,靜靜抓住了姐姐的手。
“別怕。”
公主安撫道:“姐姐陪在你身邊。”
孩子點點頭,逐漸挺直脊背,坐的端端正正。
這一場慶賀進行了一天一夜,等一切結束,大家在喜悅之中入眠,那被當做全族英雄的公主,卻茫然又疲憊地倚在窗前發呆。
“姐姐,你好像不高興。”稚氣的茉蘭王走進來,關心地詢問:“你怎麼了?”
“我……”
公主眸光幽幽,“阿姐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