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昭沉默良久,不知該說什麼。
就這般靜默了一會兒,賬外傳來林震的稟報聲:“殿下,中山王求見。”
“請。”
“是。”
帳簾掀起,林震微低著頭將中山王讓了進來。
一到賬內站穩,中山王便長揖大禮俯身而下,“老臣有罪!”
謝昭昭瞧他這般,就知道中山王必定是為射殺陳文琢,以及陳文琢說的那些話前來的。
她雖是雲祁未婚妻,但尚未成婚也是後輩,此時是不該在這裡。
於是謝昭昭便朝著雲祁看了一眼,默默無聲地退了出去。
帳簾放下的時候,謝昭昭眼尾餘光掃到雲祁雙手扶起了中山王,和善道:“老王爺何罪之有?”
謝昭昭腳步未停,往遠處去了。
中軍帳內,中山王陳獻苦笑不已:“老臣管教無方,先出逆子宣平侯結黨亂朝,又出陳文琢通外敵謀逆,如何不是大罪……”
“老臣一生忠於陛下,忠於大秦,到如今此等地步,實在悔愧難安。”
雲祁沉穩道:“宣平侯是宣平侯,陳文琢是陳文琢,他們所犯罪責皆是因為他們二人狼子野心,與中山王無關,本王心知肚明。”
他知道中山王要的無非是這樣的保證。
無論中山王對陳家是如何權衡利弊做取捨的,他對朝廷的確問心無愧,戍守邊防十餘載幾乎從未出過錯處。
也一直小心謹慎。
子嗣之害不該怪罪到中山王身上去。
雲祁鄭重說道:“老王爺放心,冀北之事本王心中有數,他日到了京中定然會為老王爺陳情,在皇爺爺和父親的面前,將事情說的清楚明白。”
“陳家忠心日月可鑑,朝廷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忠臣良將。”
中山王激動地說:“多謝殿下明察秋毫……我陳家是王朝利劍,王朝指向何處,陳家便打向何處,無論是老臣還是陳家後輩,皆願為朝廷肝腦塗地!”
晚上,玄明派人前來傳信,柳純鈞已經擒獲,他手上冀州都護府的兵馬也已經管控。
這一場鬧劇似的反叛,開始的悄無聲息,結束的也似輕描淡寫。
整體傷亡並不多。
晚上,謝昭昭在營中轉了一圈後遠遠瞧見雲祁。
雲祁一身黑甲,手扶寶劍劍柄跨步而來,“用晚膳了嗎?”
“都什麼時辰了……”謝昭昭輕笑:“自然是用過了的,難道你還沒吃?”
“嗯,過去瞧了瞧俘虜,本想等著回來與你一起呢,你倒是不等我。”
謝昭昭默了片刻,吩咐紅霞去準備飯菜,“走,現在陪你吃,我那會兒也沒吃多少,正好再吃點。”
雲祁一笑。
兩人一起回到供休息的帳篷裡。
謝昭昭問雲祁:“要卸甲嗎?”
“不了。”
雲祁淡淡搖頭道:“沒有軍中卸甲的習慣。”
“你以前是卸甲的。”
“是,以前會……”雲祁頓了頓說道:“那時候年輕,覺得這甲冑沉重,多穿一刻鐘都覺得要命,但後來……這份沉重穿在身上久了,也便習慣了。”
“在其位,謀其事。”
謝昭昭點了點頭,知道他話中有話。
前世自己喪命之後,曾親眼見著雲祁如何誅殺叛逆一步步登頂皇位,那樣的鐵血手腕讓其餘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人都心驚膽寒,望而卻步。
而你少時候的雲祁並非那樣的人。
太子病逝,宣武皇帝駕崩,謝家出事自己身死……一樁樁一件件讓他迅速成長,再也沒了當初溫良熱烈的少年模樣。
重生而來他更是步步為營,將一切危機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