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好本事,在地上滾一圈,抱著被子還要睡。
芳準手指一勾,整片被子就飛了起來,飄回床頭,胡砂到底是被凍醒了,打個噴嚏不甘不願地站起來,揉著眼睛看窗外天色,跟著就怪叫:“天還沒亮啊,師父!”
“遲了就來不及了。”芳準手指又是一勾,胡砂像是胸前被人一把抓住似的,不由自主被抓到臉盆架子前,被動地洗臉。
好容易梳洗完畢,胡砂打著寒顫和呵欠一路茫然地跟著他騰雲朝五色澗飛。
懷裡的水琉琴有點古怪。自從來到五色澗之後,它便一直很高興,徹夜嗡鳴不停,到了今天早上卻一反常態地安靜下來,裡面那一抹血色,也不動彈了,頗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師父,今天就可以讓水琉琴完全復原了嗎?”胡砂比較關心這個。
芳準沒說話,只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只是水琉琴要再不復原,第二道天罰只怕也不遠了,此等關鍵時刻,再讓他被天火燒上一回,有害無益。
他見胡砂神情緊張又侷促,想必是自己的態度影響到了她,便展顏一笑:“沒什麼大不了的,天大的事,有師父在。”
說罷將她耳邊一綹亂髮撥開,失笑:“弄得這麼亂糟糟。”
胡砂很慚愧地低頭看看自己,因為被他催著出門,她的衣服帶子都系的歪七扭八,頭髮上那根簪子歪歪的,眼看便要掉下來,和只蓬頭鬼似的。
芳準停在雲端,低頭慢慢替她重新結衣帶,一根一根,解開了再對準重新系好。
他的手指長而且白皙,每一個動作都細緻並且緩慢,因垂著頭,只能見到他一截烏亮的額髮,兩扇長睫毛俏皮地微顫著。
幾次三番想故作自然移開視線,都不能夠。胡砂的眼神最後總是會膠結在其上,看得出神。
一隻手蓋在她眼皮上,芳準的聲音含笑:“眼神不老實的小傢伙。轉過身去,把簪子給我。”
胡砂的臉噌地一下紅了,很是不好意思,訕訕地把簪子拔下來遞過去,轉身再也不敢看他。
芳准將她的頭髮細細梳理一番,綰了髮髻,用簪子固定好,再見她一直垂著頭,一截酥白的後頸項露出來,令人想輕輕咬一口。
到底忍不得,輕輕抱住她,在她頭髮上印下一吻,低聲道:“什麼也別怕,有我在這裡。”
五色澗之上水霧奔騰,昔日裡五種顏色的澗水全部變成了透明的,凹地裡深不可測,望不到盡頭。
胡砂提起水琉琴,回頭朝芳準看了一眼,他微微點頭。
她抬手便將水琉琴輕輕丟進了凹地裡,奔騰的澗水瞬間就吞沒了琴身,再也看不見。
過了許久,沒有任何異常現象出現,胡砂額上不由出了一層薄汗,聚精會神地盯著那一塊深不見底的凹地,不肯放過一點蛛絲馬跡。
天色將要亮,初升的太陽自山那面緩緩爬起,刺破了重重霧氣。
第一綹陽光照到五色澗上的時候,澗水彷彿突然停止了流動,只有一瞬間,緊跟著奔騰聲又起,透明的澗水泛起陣陣浪濤,白沫盡去,又露出各自原先的五色來。
五道顏色不同的澗水匯聚在凹地中,那裡面原本深不可測,如今卻像即將裝滿水的杯子,快要滿溢位來。水面波動不休,像是下面有一隻巨手在翻攪。
忽然之間,水面像被利刃割開一樣,一分為二,一隻渾身漆黑的巨大神獸慢慢自凹地中心浮現出來,像是一隻魚,又像龍,說不出是什麼怪樣,但胡砂卻是認得的,以前在老爹的書上見過許多關於此神獸的畫像。
龍生九子,這是第九子——螭吻,性屬水。
此刻它嘴裡含著一個物事,寶光流轉,莊嚴肅穆,正是水琉琴。
螭吻抬頭見了胡砂與芳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