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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和始終沒有接見那三名爪哇使者,讓他們在甲板上跪了一夜,親眼目睹大明鐵軍刀槍出庫、整裝待發的情形,然後在日出時把這三名誠惶誠恐、戰戰兢兢的使者丟下了海,讓他們自己遊了回去,根本不聽一句辯解,絕對的武力壓制。
船上的大多數官兵對此都感到痛快,這也正是鄭和想要的,他要為將士們的憤怒找一個渲洩的出口,也讓自己鬱悶的心胸緩解一下。他是愛兵如子的統帥,每一個士兵的死亡都像在刺他的心一樣,但是他不能只求自己痛快,這就是上位者的身不由己。
可是高闖可不這麼想,一直陰沉著臉,也不多話,看得鄭和心裡不安,除非立即起錨,否則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鄭和不想對高闖來硬的,因為只有當時在場的人才能深刻體會到同伴被屠殺的刻骨感覺,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正午的時候,船上的哨位又傳來訊息,說又一隻小船靠近,船上有三個人,舉著爪哇西王的旗子。鄭和下令讓弓箭手在船舷邊站成一排,弓拉滿、箭在弦,只等一聲令下,小船上的人就會在頃刻間變成刺蝟。
那三個人眼見高如巨樓的堅船上,穿著銀甲計程車兵密密麻麻的站在船舷邊,彷彿天兵天將一樣,鐵質箭頭被陽光一射,反射出耀眼之光,明明很熱的天氣,但空氣中卻充滿森寒之氣。這讓他們感受到雙方實力的巨大差距,明白是招惹了最不該招惹的人,嚇得在小船上高聲大叫,有一個使者已經跪在了船頭,一邊叩首,一邊暗罵那隊惹事的兵丁。
鄭和不讓他們上船,他們只好在小船上跪伏喊話,好在他們帶了一個懂漢語之人,不用譯官再來翻譯了。總之他們一直拼命解釋,說那場廝殺是一場誤會,因為西王衛隊以為天朝的軍隊是幫助東王來的,因而動了手,如今後悔萬分,願意拿出黃金六萬兩做為賠償,還獻上了主事十人的人頭,希望天朝能同意這個賠償要求,化干戈為玉帛,兩國世代友好下去。另外西王已經親自趕往港口謝罪,目前正在路上。
聽完爪哇使者的話,寶船上沒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讓弓箭手先撤了下來。這倒不是為那三個爪哇使者著想,主要是太陽昇了起來,兵士們穿著鎧甲、拉著弓箭太辛苦了。
“你們意下如何?”鄭和坐在議事艙的正中,左右是兩排武官。
沒有人答話,但鄭和明白手下的這些將士想的是什麼。一方面,爪哇人畢恭畢敬的說明這是誤會,以鉅額黃金和肇事者的人頭做為陪禮,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如果這時候他們不依不饒,不僅失了大國的風度,而且似乎有點仗勢欺人、恃強凌弱之嫌。可是另一方面,難道殺了人賠錢賠命就行了嗎?大明使節被上一代爪哇王誘殺之仇還沒有報,現在又搭上一百七十條明軍將士的命,哪是那麼容易化解的啊!
“對於這件事,本官心中倒有個計較。”鄭和等沉默的氣氛濃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時,慢慢地說:“皇上此次派咱們走這趟西洋,是為宣揚我天朝國威、皇恩浩蕩而來,也為以後海上通行及生意往來探出一條海路。前來時,皇上曾有言,要以和為貴,要讓這些蠻夷番邦知道四海一家,天下為公的道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我心之痛不下於你們。如果輕放了爪哇人自是對不起這些為國捐軀的將士,然則爪哇西王以罪臣之態請罰,必要給他個機會才好。假若能夠化解仇怨,結為世代之好,死難將士的血也算沒有白流。各位以為如何?”
眾人依舊沉默,穩重守禮的周聞還點了點頭。
鄭和見狀道:“此乃國之大事,本官也無法作主,昨晚我已經飛鴿傳書給皇上,請皇上示下。我們還要在爪哇國逗留些時日,以船上帶來的那些專門訓練過的健鴿之能,咱們起航之前,必能得到聖喻。在這些日子裡,我們生意照做,但對爪哇西王絕不預理會。周大人,你加強船隊警戒。費大人,你